“哟,朔月场的几位爷,快请坐快请坐。”掌柜大声招呼,回头又朝伙计喊:“没眼色的东西,还不快上酒,没见爷几个赶了一早上的路吗?”
为首的一个大汉也不客气,径自坐下,却没有理会掌柜的,低声喝道:“去各处看看有没有那小子的踪迹,就剩他一个了,别让朔月场的面子丢了,警醒点。”
其他九个汉子更不怠慢,转身出去。
小伙计哆哆嗦嗦端了酒菜过来,被这大汉上下好一通打量,直到他挥了挥手才忙不迭地跑开。这大汉显然有武道家的底子,眼神亮得很。
掌柜的赔笑道:“大爷这是有事来的?要赶路还是打尖?”
汉子说:“就是奉桃夭爷的命令到这里搜寻个人,找到了就走,找不到就耽搁几天。”
“那成,大爷先歇着,我这就找人到河边去捞金钱鲤,这个时候的金钱鲤可是上好的东西。”
汉子点点头,不说话了。
羽化一直就竖着耳朵听,“朔月”这两个字实在是非常刺耳,先不管那“朔月场”是什么,反正这两个字挺能勾起他的回忆的,不过那回忆很恐怖,他琢磨着不要跟“朔月营”扯上什么关系。
“吃完了就走,这地方也不好呆了。”羽化使劲吃饭,哪知道刚刚吃了两口,门外一片喧哗声传来,朝外一看,顿时没了胃口。
一个只穿着羊皮袄子露出两个胳膊的少年被先前那些大汉包围了起来,这少年浑身是血,手里拎着一把钢刀,眼睛倒还亮着,不过神情疲倦得很了。包围了他的汉子们也都举着兵刃,却是没有逼近,只是防着他逃跑,有点猫戏老鼠的意思。
酒馆里的大汉也瞅着门外,一脸的冷酷,粗粝的眉毛跳了几跳,终于迈步出门。他也不说话,就那么站到少年的面前。
少年呼呼地喘着粗气,虽然疲倦还是握紧了刀,刀都崩口了,他还是像小狼一样呲牙,试图发起攻击。
大汉说话了,语气冰冷生硬,“回去!”
少年瞪起了眼睛,断然道:“死也不回去!”
大汉略略皱眉,“张铮,你的刀术是我教的,不回去也可以,杀了我就行!”
“那就杀了你!”少年蹿了起来,一刀劈去。
大汉刀不出鞘,就那么用刀鞘横着一封,底下飞起一脚,利落地将少年踹在一边,“你连力气都没有了还想跟我动手?”回头叫手下,“给他吃的。”
羽化知道那少年就算吃饱了也不是人家的对手,不过好奇心又起来了,叫来掌柜的问道:“那是怎么回事?”
“那是朔月场的少年角斗士,私逃了出来,这些人是执法队,负责抓捕的。”掌柜的脸有不忍,低声说着话,“公子莫理这些闲事为好,朔月场是八松城最大的商贾桃夭大人的场子,也是全澜州最大的少年角斗场,每年死不少少年郎啊。”
“少年角斗场?”羽化皱眉,“这种事情在宛州青石城也有,不过那都是战犯俘虏,这些少年也是战犯也是俘虏?”
掌柜的轻叹,“哪来的战犯啊,都是没人要的孤儿,听说是桃夭大人从各地找来的孤儿,根骨好的就拿来训练,等到十四、五岁就放到角斗场里去互相厮杀,还要跟猛兽斗呢,唉,造孽啊造孽啊。”
羽化听得怒火中烧,很想拍桌子,又怕给掌柜的带来麻烦,遂压低了声音问:“没人管吗?无法无天了。”
“管?谁管啊?八松城城主雷动天是桃夭大人一手捧上去的,他对桃夭大人就像儿子那么孝顺。听说桃夭大人在黑道上的势力大得很,前几任不跟他合作的城主都莫名其妙地死了,很多人都说是他下的手。”
“够猖狂的。算了,这事也跟我不相干。掌柜的,帮我包三天的干粮吧,我要去八松城。”
“嗯嗯,公子说的是,这天下不是咱们寻常人家管的了的,还是好好过日子。我这就去准备,公子慢用。”
掌柜的摇头晃脑地走到后院去了,羽化又去看外面那少年。少年吃了三个大肉馒头喝了一壶水,精神了许多,也许是很久没正经吃过东西了,三个大肉馒头近八两的分量转眼就下了肚。羽化摇头,想起了思无邪,有一回思无邪也是饿慌了,生生吃了两斤牛肉连一刻钟的时间都没花。
“好了,再来!今天我就是死了也记得你的好。”少年拎了刀又站了起来。
大汉依旧是横眉冷对,喝道:“那我就成全了你,算是一点师徒情分!”这一次,他拔出了刀,不由分说一刀劈去,和刚才少年的那一刀极其相似,却在功力上胜过了许多。
少年脚下错步,让那刀贴着后背过去,这才倒撩出刀去,动作灵活了许多。只是他的刀势全是大汉教授的,一切变化都在大汉的掌握之中,只见这大汉丝毫不让,左手刀鞘横封出去,架住了刀,顺势横肘击出,刀鞘拍在少年的后颈,将少年打得踉踉跄跄,最终一跤跌倒。
大汉一步跨上,站到了少年的脑袋边,钢刀“噌”的一下贴着少年的脸插入土中,“你已经证明你没有能力活下去了,现在跟我回去,我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少年艰难地撑起身体,张口吐出血痰,低声道:“杀了我吧。”
大汉怒容升起,一脚踩下,将少年踩得又趴回了地上,“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