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上去杀了它?我出十个金铢。”羽化抱着一匹狮吼马的脖子走到了一边去,他已经放弃了。
“我出二十个金铢。”思无邪也退开了。
等到默羽和路然玥退开,便只有星辰笑一个人站在钩龙面前五尺处。
痛苦的回忆中充满了雪和血,她还记得老师西琼站在火焰中吟哦的简单的歌谣,那苍凉的歌声不管过去多少年也无法忘却。
“尘归尘,
土归土,
灵魂相伴着灵魂,
生死匆忙。
古老的血脉,
开天的怒吼,
谁看到星辰的碎裂?
我们的勇气,
不是源自屠戮的本性。
天之高处,
魂之所栖。“
羽化等人回身望,少女披着泪花仰天高歌,那歌声远不如东陆曼妙少女轻灵的韵味,却是在风雪里写下了悲怆。这便是夸父的歌谣,灵魂深处声嘶力竭的吼叫,随着云层追逐着星辰而去。
“与其说她在唱歌,倒不如说是她在祈祷。”羽化低声说。
默羽和路然玥侧过了脸去,已经无法再看那些悲伤的眼泪。
钩龙的眼睛在歌声里睁开,低低地吼了一声。
思无邪暗叫不好,当即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火焰刀已经出现在右手中,而他的左手,拦腰抱住了夸父少女的腰肢。星辰笑却似毫无知觉,一遍又一遍高声嘶喊着,像是要将所有的力量从歌声里宣泄出去,直达天之高处魂灵栖息之所。
那是一个奇怪的画面,低吼的钩龙,怒目的男子,高歌的少女,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羽化很想笑,然后他就放声大笑了起来。
笑声和歌声一直卷上了高空,同样的苍凉。
“谁比谁残忍啊?”
没有战斗,所有人却已失去了力量,他们颓然地坐在冰壁之旁,阳光把他们的影子全都融化在冰里。就这么过去了两个时辰,依然没有结果。狮吼马安静了,它们只是在附近来回地踱步,不知道是不是放弃了报仇。铁足獒安静了,聚在一起不知说些什么。
钩龙就那么趴着,没有到温泉里治疗它的伤,似乎在等待着已经能看到的未来,也许它还没有想通为什么这些人类没有过来杀它,而它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大概没有什么比等待更烦人的事情了,钩龙终于爬行起来。
羽化翻着眼睛看过去,“还想打架么?我现在一个人就能杀了你。”
钩龙不会说话,却知道他的意思,但它还是在前进,直到羽化站到了它的面前。腥臭的气息已经习惯了,羽化之所以站过来,是想知道这怪物到底还能做些什么。
钩龙仅剩的左眼将他的影像记在了脑子里,低吼着咬住了他的裤子,它已经和一只猫没有区别。
羽化跟着它走向了一边去,一直走了一个时辰。默羽等人默默地跟着,并没有带着狮吼马和铁足獒。
钩龙又低吼了一声,让羽化等人停住了脚步。然后它继续朝前走,走上了一片冰原,羽化记得这种地方经常有白色的蒸汽喷出,那温度可以将一个鸡蛋直接烤熟了。
钩龙趴在了那边,再次静默了。
地下的震动感渐渐出现了,羽化忽然大吼了起来,一拳砸在了冰面上。冰面皲裂,继而便是冰块轰隆震上了天空。那震动将钩龙虚弱的身体震得滑出了老远,撞上了一块万载的冰壁。
白色的蒸汽果然喷发出来,数十道白气冲天而起,浓重的硫磺味很是刺鼻。人类和钩龙隔着这一片白色对望着,说不出的凄冷。
羽化再也受不了这种压抑,用力跺着脚,“你以为你死了我们就好过了?现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没办法看着你死!”
谁能不明白钩龙的意思?
忽然之间,一个怪异的声音飘渺在上空,羽化眉头皱起,“你们听见了什么没有?”
众人一齐点头。
那声音从飘渺变得沉凝,带着无上的威严慢慢聚集在众人的头顶上。周围的永恒冰壁居然在裂开,更有高山之上落下了冰块,附近的温泉水冒出了泡泡,像是沸腾了,风雪在一霎那间沉寂下去,这片地域,忽然间只剩那怪异的声音和几个人类的呼吸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