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浓烟中闯出一人来,零卿急忙用黑巾绑在脸上,这人却是认识的夜摩部世子赤里扎。换作平时,零卿倒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可现在绝对不能暴露身份,一旦被他发现身份,无方部将要面对来自夜摩部的毁灭性报复。
“滚开!“
零卿沙哑着嗓子说话,将内劲催入冰晶之内。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就见手中冰晶忽然冒出一柱白色豪光,冲天而起,周围温度急剧降低,风雪之中一把八尺长刀赫赫在目。
赤里扎也是一惊,尽管有所准备,还是被那刀吓了一跳。零卿就像是傻了一样挥刀劈了过去,可是赤里扎居然动也没动。
子归哪敢怠慢,扯了零卿的马缰就跑。零卿总算明白过来,再不说话,伏鞍前闯。
就在子归回头的一瞬,他看到了鲜血淋漓的一幕。
血花喷泉一样溅射出去,那赤里扎的身体裂开了。
第384章 神马(一)
零卿又在唱了。。。。。。
子归被她的兴奋折磨了三天,这三天里,那张嘴巴就没合拢过,也不知道她是发了魔怔还是在展现北陆女人的豪情。
风雪持续了三天,零卿就兴奋了三天,的确豪情盖天,唱着歌,还喝着酒。那酒是火烧夜摩部的时候顺手带来的,子归很纳闷她为什么对“贼不走空”这么在行,她在东陆游历八年就学会了这个?
最纳闷的其实是夜摩部,不明不白地在风雪之夜遭遇火灾,世子赤里扎被人趁乱劈死,夜摩部汗王恨得牙根直痒痒,却是连凶手都没找到,没过两天就病倒在床。这时的子归和零卿并不知道,他们的胡闹让夜摩部陷入了危机。
在草原上,有别于东陆的帝位传承,汗王的宝座通常由最小的儿子继承,称作“世子”。赤里扎作为夜摩部的世子,身体康健,做事也中规中矩,没有人可以动摇他的地位,此时他的死亡无疑给了他四个兄长争夺汗王之位的机会。就在子归和零卿还在彤云大山里的时候,夜摩部终于爆发了四字夺嫡的惨剧。
惨剧以夜摩部第三子摩萨德的胜利作为终结,然而这一场惨剧让夜摩部七千战士成为冤魂。夜摩部汗王病怒交加,吐血不止,汗王的宝座在血腥之中被摩萨德稳稳占据,可是夜摩部的衰落也在此时悄悄发生着。
当然子归和零卿并不知道夜摩部发生了什么,他们现在游荡在彤云大山脚下。本事兴致勃勃的零卿忽然沉默了,她不再是一头狮子,现在虔诚地跪拜在地上,像是绵羊。
“彤云大山在蛮族的心里,是神山。你看不到顶峰,因为那里终年都缭绕着云雾,也不曾听说有谁能够站在那山巅。晴好的日子里,据说在西边的火雷原上也能看到山顶积雪反射的金光,那是千万年不融的雪,是盘鞑天神的光芒凝聚之地。一般人其实是不可以进山的,只有一个部族到了生死的关头,才能由合萨进入,但进去的合萨无一例外地沮丧而出,他们什么都不会说,他们只是强调一点,长生天不会怜悯任何人,部族的延续只能靠自身的选择。”
零卿静静地说着话,和平日里的狂野绝然不同,子归有点害怕她这个样子,这样的女人没有他熟悉的味道,也许是因为她仍旧有着虔诚,而他想自己应该是从来不相信神灵的。
“我告诉你这些,是要你知道很多事做了以后就要面对数不尽的责难,那时候就算你成了英雄,也没有人会尊敬你。”
子归不了解蛮族人对彤云大山的虔诚,可是脑海里似乎有个什么样的手在拨动他的神经,让他不知不觉间说了这么一句话。
“等你站到了高处,就算没有人尊敬你,你一样是被膜拜的。”
“你说什么?”
零卿霍然抬头,发现这男子的脸有点阴冷,可是那眉眼里居然像是藏了笑,看上去有些滑稽。
子归一楞,“我这个样子没吓到你?我已经装得很辛苦了。”
“你让我想起了你的身份呀,你还真是个魔王。”
“以前是不是魔王我不知道了,可是我现在知道,无方部就是在生死的关头,要么被毁灭,要么重新振作。为了族人的延续,你其实没有退路了。”
零卿第一次认真端详着这张脸,线条柔和,眉目藏秀,怎么看都没有坚毅的元素在里面,可他说的话,真的很有力量,虽然他说话的声音很温柔。
可就是不像个男人。。。。。。零卿这么想着。
“走吧,我们抓匹好马来,然后去东陆卖个好价钱。”
子归哈哈笑着朝前走,零卿却走到两匹马的旁边,照着马屁股拍了一记,让马儿自行跑了,她要绝了后路,不达目的再不出山。
上山的道路是崎岖陡峭的,彤云大山的另一边就是平缓下去的草原,这一边只有积雪掩埋了路径的艰难,而这条路是才是进入神山求得神谕的唯一路径。
风是打在脸上的,没有棉布遮挡在脸上,很容易被寒风割出伤口。即便是只露出两只眼睛,也看不清更远的地方,前方总是卷起风雪,古怪的呼啸声中,他们像虔诚的朝圣者经历着痛苦的考验。
小心,更加小心,两个人花了近半天的时间才走了不到二十里路,而这其中,他们已经吃了两次食物。子归越来越痛恨自己耳根子软,否则怎么落到吃硬馍馍的境地了呢。零卿的狮子脾气似乎又回来了,虽然没说什么话,那眼神却始终坚定,正是那种狮子潜伏在暗处等待食物的眼神。
居然走了整整两天。。。。。。子归一下子把自己摔在草丛里,舒服地享受着阳光,风雪被抛在了身后。那两天都不知道是怎么坚持过来的,生硬冰冷的食物,随身带来的水都被冻住了,只能和着雪来吞咽。裹着厚厚的羊毛冬衣还是觉得冷,那山风像是有了思想,一个劲地绕在身边,稍微不注意就要从嘴巴里一直灌倒心里去,专门找血液的麻烦。
“你的魂器真是很好用啊。”零卿稍微有了活力,那两天之中,虽然在背风的地方宿营,两人还是要互相拥着才能保暖,而在他们睡眠的时候,子归的两件魂器总是会散发出光芒来,像是结界一样将风雪拒之门外。
然而那两天真的很苦,他们开始知道为什么只有合萨才能进山了,如果不是精通星辰秘法,要在这里找寻道路真的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情,没有高强武技的普通武士,也会因为这样的寒冷而冻死。就在他们有点失落的时候,子归忽然脚下打滑,慌乱中一把抓了零卿的胳膊,结果两个人都摔了下去。
“真是不理解彤云大山啊。”子归笑了笑,却是心有余悸。
零卿感同身受,刚才摔下来的时候她自己也觉得没什么希望了,这样的道路她已经没了再走一次的力量。刚才说是“摔”,倒不如说是“滚”来的合适,两个人滚了半天,头晕脑胀之际眼前忽然空旷了许多,他们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是在一块方圆数十丈的冰面上。
这么坚硬的冰面,像镜子一样将他们的身影照个清晰,连零卿猛烈的一拳也没砸出印记,但离着他们几尺的地方,居然有四个明显的马蹄印,到底是什么样的马有这样的力量?真的有神马的存在?两个人本来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