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刘员外和人牙子也被押来了。
衙役们二话没说,把人按倒就打,一点力都不敢省。“梆梆梆”的声音中混杂着刘员外充满困惑的惨叫和问题:“草民到底犯了什么错?”
人牙子倒是不吭声,他干的本就是缺德带冒烟的买卖,肯定是不知道在哪件事情上翻了船了。他干的事情,十件里总有个五六件是经不起琢磨的。
小镇上的富户不多,真正能用得起奴婢的又有几家呢?他肯定不是靠当正儿八经的“劳务中介”活着的,贩卖人口、将良民编入贱籍的事情没少干。
所以,他安安静静的挨打,本想着打完就完了,六十杖,他咬牙坚持了下来,愣是没晕过去,就想着挨完打赶紧回家,这事就过去了。
没想到县令直接下令,“押入大牢,明天再去游街。”
刘员外也没晕,不愧是吃得好喝得好底气足的人,这会趴在地上,还能开口说话:“敢问县令大人,草民犯了什么罪?草民虽贱命一条,也决不能任由人折辱!”
刘员外牙都咬出血了,嘴巴里都是血腥味。
县令说:“放心,都给你讲明白。今日上午,你和马王村吴氏签了一张卖身契,可有此事?”
“有。”
“那你可知,元大丫身为良民,是不能随意被买卖的?作为买家,依律当责三十杖,你刚才可有数着?可打多了?”
刘员外:“草民冤枉啊。那吴氏找到草民,说家中艰难,要把女儿卖入草民家中当丫鬟,草民想着她儿子是个秀才,本不欲买,想着资助元秀才读书,吴氏却说无功不受禄,非要将女儿卖到草民家里,还说等日后元秀才考取功名之后再来赎。
草民只好依她所言,跟她签了卖身契。但是草民至今未见到元大丫,吴氏说要等过几日再将元大丫送来。
大人,草民不知道卖自己的女儿也是违反律法的,求大人看到草民无知的份上放过草民吧。草民愿意将元大丫的卖身契作废,将她还给吴氏,且不收回银两,就当草民做好事,资助元秀才读书了。”
刘员外这番话听着合情合理,县令却是不信的。你要是不想买,别人还能强卖不成?
但是作为买家,而且是一个连当事人都没见过的买家,挨这三十杖暂时就差不多了。
“元大丫跳水自尽,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如果她好好的,你挨完这三十杖,把她退回去也就算了。但现在元大丫还没找着,所以你暂时还不能归家。
本官也想借此案给百姓一个警醒,也让你长点记性。所以,你就先去大牢里待着吧。押下去!”
人牙子依旧一声不敢吭。刘员外都这个待遇了,他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
县令瞥了他一眼,这家伙的命运几乎已经注定,基本上就是个死刑或者流放三千里的命了。他做的那些事情根本经不起查。民不举官不究。但是现在,不是有人来举了嘛,他就必须得究到底。
县衙后院,大夫来给吴氏和元瑞检查了一番,最后摇了摇头,“老夫无能为力。就顺其自然吧。”
县令“顺其自然”地把人都关进了大牢,四个人还在同一间牢房里,爱死死爱活活吧。
刘员外和人牙子恨死了吴氏和元瑞,但是他们挨了几十杖,也没有精力找麻烦,只能趴在地上养伤,哼唧个不停,倒是吴氏和元瑞安静的就跟死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