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忠顺侯与武安侯郭家的矛盾朝中皆知,不是秘密。
郭家本是皇上派去忠顺侯身边想要掣肘分权的,被忠顺侯以计遣走,顺便陷害,当不是什么奇事。
他伸手虚扶了一把:“郎参将起来说话吧,请坐。给郎参将上茶。”
后一句是对钟晨说的。
郎参将起身鞠了一躬,抖抖衣襟,坐了西墙下首,看着宋琰继续道:“而末将之所以要来找王爷,是因为发现在忠顺侯背后,还有更大的勾结楼鄯的黑手。”
“哦?”宋琰往后略靠了靠,手指敲上桌沿:“把你知道的都说说。”
“宫中的一个侍卫是末将的奶娘之子,也是末将义弟。在楼鄯使团遇到刺客的那日,他无意中发现,太子殿下与楼鄯使团的副使在御花园中密会。且在楼鄯使团抵达京师的第二日,就有一支楼鄯商队往郑国公府送了五大车东西,车板上罩得严严实实,不知为何物。”
宋琰一听涉及到太子,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若这郎参将所言属实,楼鄯定是与太子或者郑国公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
而停战,定是这协议中的重要一环!
是谁想要停战呢?楼鄯还是忠顺侯?
忠顺侯又想要做什么?要财物还是对付异己?
宋琰的脑子飞快的转着。
他看了看接过茶猛灌的郎三科,“那你认为,本王要如何才能帮到你们郭将军呢?”
郎三科放下茶盏,抿了抿说得口干舌燥的嘴唇,无辜地眨了眨精豆眼,“末将只是希望王爷能够铲除忠顺侯这个大周毒瘤!到时候郭将军也好,西疆百姓也好,自然能各自安好。”
宋琰又问:“这一件事就能将他铲除吗?忠顺侯扎根西疆三十年,连皇上都动不了他,何况我一个无兵无权的郡王?”
郎三科抱拳道:“王爷是当局者迷,眼下就有一个绝好的机会。”
宋琰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郎参将请说。”
“破和谈之局,逼楼鄯开战!”
第二日,宋琰派人四下打听,核实此人身份与他所述事情虚实。
消息一个个传回来。
此人身份确证无疑,马阳峪大捷的战事确实由郭将军领先锋设伏,宫中确实有消息称皇上想派郭少通前往南诏。
更重要的是,在楼鄯刺客出现那日,楼鄯使团的副使不知所踪,而太子于当日午后曾去过楼鄯使团进驻的景福宫。
宋琰在贤妃宫中将所有查证消息一一道来,平日里娴静如水的贤妃也有些坐不住。
她干脆站起身来,来回在榻前踱着步子,将各种细枝末节来来回回在脑中忖度。
如那郎参将所说,这是扳倒忠顺侯、削弱周家的绝好机会。
要对付忠顺侯这样称霸一方的异姓王,不能一口一口咬肉,只能在准备周全之后,以雷霆万钧之势连根拔起。
她捏着手中金丝龙凤绢帕,忽立定对宋琰道:“要求证太子与那楼鄯副使的事,还有一人可以问。”
“谁?”
“靖安王,宋珩。楼鄯使团是他亲自送进宫的,且那日他深夜方离开,还带走了一个宫女。”贤妃在宫中的耳目也不少。
宋琰忙站起身来:“儿臣现在就去找他。”
贤妃将他按回榻上坐下:“别急,这事儿八九不离十,找他只是求证一下。娘先问你,若真是这样,你打算如何对使团的人动手?”
宋琰昨夜已与郎三科讨论过:“儿臣早已想过,不外乎刺杀与毒杀两种。而此事,闹得越大越好,直接光明正大的刺杀是最好不过。”
贤妃正色道:“可这也是最危险的!你府上的死士本就不多,且自从上次发现刺客之后,景福宫四周更是防守严密。若一个不小心落了活口,我怕你会遭连累!”
宋琰笃定道:“娘,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次是我们最好的机会。只要使臣死在大周皇宫,和谈破裂,必激怒楼鄯,西疆大战在即,儿子便能借机请兵上阵!若无兵权,如何能与忠顺侯相斗?”
“娘知道。”贤妃叹口气,直起身来,往窗外看去。
“你素来在行兵布阵上强悍,可这阴谋诡计之事,却少了些谋划。最好是能有个两全之策,既成了事,又能让众人不怀疑到你身上。你放心,宫里头的接应,我会给你安排好。还有两月时间,不必急于一时。”
宋琰垂头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