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就戴眼镜吗?”
“怎么,在这个时候打算和我叙旧啊?”商泊云握紧了江麓没来得及放下的手,虎牙尖利,咬出湿漉漉的疼痛来。
“又发什么疯?”
他摁住了商泊云的嘴角,屈指抵开了他的虎牙。
说这句话时呢,反倒没有休息室的倦怠冷淡了,商泊云露出笑来:“我告诉你答案,你也回答我的问题,怎么样?”
江麓心想,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但也许是灯光太温柔,又或者是那束铃兰确实很好看,江麓说:“好。”
商泊云低头,与他靠得更近了些。
近到江麓能数清楚他长长的眼睫毛。
商泊云的眼睛里攒着笑:“以前不戴的。公司刚成立的前几年,竞争对手和合作商看我年轻,难免轻视。戴上眼镜,显得老成点,多少也能藏点事。”
尽管后来他已经得心应手,但这个习惯依然保留了下来。
再者商红芍女士总觉得自家儿子长得有些凶,眉眼浓烈,确实攻击性很强,戴上眼镜反倒显得好亲近几分。
“以前”两个字便勾出了江麓遥遥的记忆来,好像商泊云高中时,确实是不戴眼镜的,挑衅人的时候,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对方,像只伺机待发的兽。
“挺适合你的。”
“换我问你了。”江麓话音刚落,商泊云便开口,“谭映雨之前,还有别的相亲或是约会吗?”
“首先,和她不是相亲。其次,有。”这个问题不怎么让人开心,但江麓还是很讲信用的回答了。
自回国以来,断断续续也被江盛怀安排过几次相亲。
解释、推脱、表现糟糕、道歉,总之最后都无疾而终。
长久的焦虑在这一年越发严重,但江盛怀衰老至此,江麓只能掩饰下去。
“你打算一直这样吗?”商泊云的眼神冷了几分。
身体里的欲|望游走,江麓的情绪需要出口。
他压抑着喘|息,慢慢给了他回答:“不会的。”
这个答案可以指向多种可能。
商泊云以为江麓的意思是总有一天他能将性向见光,不再需要以迂回的手段解决问题。
但江麓却从未考虑过这个可能,因为他已经见过一次光了。然后他气病了父亲,气死了母亲,输掉了比赛,迎来长达三年的“同性性向矫正治疗”。
曼彻斯特降水充沛,雨声和风声一起拍打着治疗室的窗。窗外有时候也会有太阳,但大多数时候是阴沉的铅云。
活在焦虑中的这些年,江麓始终觉得自己的情绪像一个不见底的黑洞,任何事物掉进去,都只会被吞没,没有回响。
没办法原谅自己,又必须活下去。
为了父亲的期待活下去,为了母亲的理想活下去。
他没有在诸如电击疗法、心理暗示的手段中“矫正性向”,却学会了撒谎。
但在满足了他们的期待和理想之后,江麓觉得自己也会掉进那个黑洞中去。
然后被吞没,永远无声。
他是有罪。
可哪怕是十恶不赦的死刑犯,临终时都会有出于人道主义的关怀,因此,他在被吞没前想偷得片刻喘息,是否也不算过分?
江麓的眼睛渐渐不再清明,他微微泛红的手臂抬起,勾着商泊云的脖颈往下。
商泊云则因为那个答案而快乐,这种快乐成了兴奋,耳鬓交缠,犬齿碾磨,以至于让青年锁骨上的红痕都渗出了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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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麓忍不住骂出了声来:“商泊云,你是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