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夫人,请进去!”王希州的肃穆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她的生死或许就在楼梯口响起皮靴声之后。
大年初一清晨,芸姨端了莲子粥和白面馒头等等上楼,走进屋子。
霓裳和衣靠在沙发椅上睡着了,她摇了摇霓裳的胳膊。
霓裳好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抱紧了芸姨,“芸姨,你帮帮我,好吗?好吗?”
她的眼泪好像断了线的珠子,一直不停不停地流,流进了芸姨的心里,芸姨说,“夫人,你自身都难保了,还记挂着别人。”
“芸姨。”霓裳跪在了地上,芸姨不知所措,扶着她站起来,她愣是坚持,“芸姨,我的朋友危在旦夕,我没法子了。。。。。。我只能求你了。。。。。。你一定要把他请过来,我求求你……”
“夫人,你这样是要让我折寿啊。好吧,好吧。我答应你便是。”直到芸姨满口答应,霓裳才止住了声息,无声地朝芸姨点头。
“不得了拉,不得了拉!”芸姨拉开门,直往外喊,“王组长。。。。。。”
“怎么拉,芸姨?大清早的叫什么?”王希州刚在楼下打了个小盹,就听见了嘈杂声,连忙跑上楼。
“夫人她,怎么叫也叫不醒。。。。。。”
“啊?!”王希州心急之下跑进了房间,只见霓裳缩在床上没有动静,他在她身边叫了很多声,都得不到回应。
既不敢声音大,又不敢动她,一时之间,他也无计可施。
“看来要请医生过来看看。”
“这大年初一到哪去请大夫啊?”芸姨说着,又摇了摇霓裳的胳膊,还是没反应。从霓裳的脸色来看,十足的病人模样,芸姨知道她并非全在装。
芸姨不知道霓裳和局长之间发生的事,但她有不好的预感,随着那预感的强烈,她听见了楼梯上的脚步声。
王希州看到了锦珠,才松了口气,把事情原委讲了一遍,锦珠的声音低低传进了里屋,“乔治出国度假去了。。。。。。这个时当,就只有送医院了。”
“不如把局长叫回来吧?”芸姨觉得是时候插嘴了。
锦珠叉腰站着,扫了一眼芸姨,“局长有公事要办,一时半会也过不来。”
“那可如何是好?”芸姨踌躇地看着王希州,王希州又看着锦珠,“我看,还是由锦珠小姐来处理。”
锦珠满意地点头,手指一挥,凌厉的眼盯了下芸姨,“芸姨,你少多管闲事。我保证,让她立刻开口说话。”
霓裳听见了那个名字,不假思索地坐起来,一脸的不可思议。
随着皮靴声的渐进,她的心脏部位迅速跳动。
那个单瘦的影子站在门口,暗处的光影移动,天鹅绒的窗帘被拉开,霓裳的眼睛被光亮刺痛。当她适应了光度后,也真正地把人看清楚了。
女子的脸庞比之前更秀丽,轮廓更似母亲,高挑苗条的身形也似母亲,她分明是母亲年轻时的模子,绝不会有假。
霓裳的身边还一直带着一家四口的相片,父亲,母亲,她,妹妹,曾经温暖幸福的家人,丢失的幸福感多少次让她在半夜中哭醒,她只能握着那张年代过去的相片,怀恋他们。
她活着的时候,也空虚,也寂寞。只要想到哪一天能找到失散的亲妹妹,她就不能麻痹地苟活,她要努力工作,努力挣钱。
当这一日来临之际,霓裳却无端地害怕起来。
光明之下的人用一双充满怨恨的眼对着她,一步一步走来,没有久别重逢的欣喜,更没有悲喜交加的拥抱。
锦珠站在床边良久,凝视着满脸写着复杂情绪的霓裳,心中荡起了无限的恨意。
为什么她看见自己好好地活着,是这幅表情?!她一定不想见到自己,锦珠把头上的贝蕾帽摘下来,拿在手中。
让你仔细看看,我是你的过去,永远甩不掉的过去。
锦珠狠狠地想到,她怎么可以这么美,比少年时更添了韵致,身段均匀,脸蛋饱满,一皱眉,一垂眼,都让人嫉妒,难怪哥又被她迷住了!
她一定在施展媚术,用电影中的台词代替了生活。赵督军要是见到如今的霓裳,大概也认不出来了,赵督军迷恋苏锦夕,娶的却是苏锦珠,讽刺至极!
为什么要丢下我?!苏锦夕!锦珠的话含在嘴里,滚烫的字眼眼见就要把她给烫伤,她迫不及待地要让这番痛苦传染到霓裳身上,她要让霓裳知道所有的事情,要让霓裳背负她一直以来不愿回想的伤痛。
“锦珠!”霓裳万不能让妹妹再离开自己,当意识到姐妹之间的微妙时,她不顾一切地抱住了锦珠,“小珠子,真的是你,是你啊……你长大了,长得和妈妈一样好看。。。。。。”
锦珠厌恶地一动不动,任由霓裳紧紧抱着,“小珠子,姐姐终于找到你了。。。。。。”她泪如雨下的声音如铜铃般动听,可惜的是,锦珠再不是小时候天真无邪的小珠子,清楚什么是虚伪,什么是卑鄙。
锦珠推开了霓裳,看着她冷笑,“苏锦夕,你找过我吗?!”锦珠的力气大,霓裳被推倒在床褥上,“我找过……”
嘘!锦珠竖起手指,“你激动什么?!你的演技不用在我这摆弄,我根本不信。”
苏锦夕哑然失声,脸上残留的颜色褪净。她早就该预料妹妹会有多恨她。当初,她回老家打听,赵成因为她的逃跑恼羞成怒,抓住了没有逃脱的锦珠,遂逼从十七岁的锦珠嫁给他做八姨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