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璇可不敢说不好。
关系王轻轻说:“很多事情啊,不是看你有没有错,是看想不想让你错。当然我说这话也不是为了让你同情沈副厂长,而是让你了解他,从而更好地和他相处。”
关系王继续说:“沈副厂长来到罗桑厂,居然连个小小的厂长都没当上,已经是贬无可贬,一撸到底。所以,你别想着他会走,他注定跟你搭班子。他经历过这些,想法不可能改变的,就只有你来改变了。”
“不是,他经历的那些,干我什么事,不是我害的,凭什么让我买单啊?”
“因为你是罗桑厂厂长。要么你忍受他,直到他背后的靠山退休;要么你笼络他,想办法让他跟着你的步调走。你没别的选择。”
“我拿什么笼络,除非我把我的位子让给他,我才不让。”
“他这样的人,是君子,说复杂也复杂,说天真也天真:他受了天大的委屈,就是要证明自己,你就让他证明。最怕人无欲无求。人只要想证明自己,就有软肋,你就能拿得住,就不麻烦。”
“听不懂,说人话。”罗璇心烦,“你们这些聪明人弯弯绕忒多,我就问你,他卡着我两万块钱,我怎么办。”
关系王气得唾了她一口:“头从到尾都是个憨货!”
罗璇理直气壮:“你聪明,世界就是被你们聪明人搅得自讨苦吃!”
“你去找赵会计,问问他,是不是得立个名目,才能把两万块钱合理地支出来。”关系王说,“沈副厂长卡的不是你,而是支出。只要你这笔钱属于支出,就必须合情合理。”
“巧立名目,沈副厂长肯定还得卡我。但是,如果我把分红仪式做成收入,是不是就没问题了?”
“……啊?”关系王诧异,“你能做成收入?”
……
罗璇准备离开,关系王非得送她出门。
感受到朋友的支持,罗璇心里有点温暖,嘴上客气了几句:“怎么好意思。”
关系王腆着脸说:“把你车借我开开,作为报答。”
罗璇气得把钥匙甩在关系王圆白粉嫩的脸上。
关系王喜滋滋地开着车轰隆隆离开,罗璇注视着车屁股出神。
车是好车,但不适合她当下“带着大家从谷底爬出”的现实情况,她早就想把江明映送给自己那辆张扬、碍眼又麻烦的豪车换成钱了。
江明映又出差。
罗璇收到他发来的航班和地址报备,估算了时间,把电话打到他手机上。
江明映接得很快:“什么事。”
罗璇也不掩饰,直接说:“我想卖掉你送我的车。”
“不行。”江明映想都没想地拒绝。
“我不需要车——”
“你必须需要。你必须喜欢。这是我送你的新婚礼物。”
“是打着‘新婚礼物’名头的广告。”罗璇说。
“是。”江明映干脆地应下,“如果连车都卖了,各方面肯定都觉得我没钱了,情况就会变得很麻烦。”
罗璇说:“我明白。我的几笔贷款还是你帮忙,如果你有麻烦,我更有大麻烦。我不至于在这件事上背后捅你一刀。”
别的事嘛,不好说。
两人心知肚明,齐齐安静了一秒钟,又齐齐笑一声。
江明映的声音温和了些:“那你说要卖车,是为了做什么?”
罗璇说:“我想联合慈善机构,现场将你送我的车拍卖,充作善款。”
江明映想了想:“挺好的主意,搞慈善可以抵税,真金白银都是钱。”
罗璇说:“我们的羽绒服有进项,赵书记那边想寻个由头,搞一场活动,把记者请过来好好报道一番罗桑县的成就。我就想着,由我们罗桑厂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