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的宫灯将太液池染成琥珀色,沈梨初的珊瑚色裙裾掠过九曲回廊时,惊起檐下栖息的夜枭。谢怀景的玄色蟒袍广袖垂落,她鬓间新换的点翠步摇,缀着的东珠在月色下流转着昳丽光华。
礼官捧着金册的手微微发颤,这迎接夜宴开席才半刻,太子殿下携侧妃入殿的仪仗,竟比帝后当年大婚还煊赫。
“殿下,今日夜宴的主位当属太子妃。。。”礼官的话音未落,便被打断。
“孤的规矩就是礼数。”谢怀景将沈梨初的指尖按在自已臂弯,护短姿态十足。
而早已端坐在殿中的赵敏静,几乎要将手中的佛珠给碾碎。她望着十步外那对俪影,沈梨初云锦腰带上缠着的,分明是谢怀景从不离身的蟠龙玉带钩。更刺目的是她颈间的胭脂痕,在宫灯下犹如朱砂点就的落梅,这二人分明是一番云雨后才迟来的。
真是荒唐至极,在如此重要的日子,沈梨初那个狐媚子还敢勾着殿下行那档子事。
“妾身请太子妃安。”沈梨初行至赵敏静座位前,正屈膝行礼时忽地身形踉跄。
谢怀景及时在后方揽住她的腰肢,“小心一点。”
“还不都怪殿下……”沈梨初顺势靠在他的怀中,小声地嗔怒他。
谢怀景自然听到了她的话,但脑中第一时间却是回想起方才和她在书房里的那场酣畅淋漓情事,若不是他太粗鲁又怎会扯坏了她的腰封,最后只好找出一条自已的来配用。
“是,都是孤的错。”他轻咬了一下沈梨初的耳朵。
赵敏静根本见不得他们这番亲昵的姿态,草草地应了声之后便不再过多关注他们,毕竟自已是有要事在身的。
于是谢怀景便自发地拥着沈梨初坐在自已的席位上,他御座左侧特地设了一把孔雀椅,那是谢怀景特地为沈梨初破格添的席位,甚至还殷勤地喂了她一块糕点。
殊不知他们二人的一举一动,正落入到他人眼中。
阿尔其将手中的酒樽重重砸在案几上,酒水泼湿了此番所进贡的雪狼皮。
他盯着沈梨初面若桃花的模样,喉结滚动如饿狼盯住猎物般,“这般妙人居然只是他谢怀景的一个妾室,真是暴殄天物。”
自从在演武场见过那面后,阿尔其便花了一番功夫去探查,最后得知那位美人竟是谢怀景的沈侧妃时都为之错愕。这般美人,怎会是一个妾室,若是嫁与他,他定是要她做他的皇妃。
越是这么想,阿尔其越发觉得自已可以把沈梨初给搞到手。
就在这时,启明帝的龙纹舄踏碎琼阶月影,梁皇后翟衣上的百鸟朝凤纹搭在身旁陛下的手上,共同出席。
然而,下一刻阿尔其直接起身,狼牙耳坠在宫灯下闪着异光,“昨日在演武场与太子殿下比试箭术,外臣不慎输与太子殿下,所以今日想要在陛下面前再比试一次,也好做个见证。”
启明帝自然不会允许外国使臣在自已的国土上作威作福,于是颔首示意:“既如此,太子你便陪北厉皇子好好比试一番。”
谢怀景不情不愿地应下,“儿臣领命。”
歌舞暂停,又是一番折腾后,大殿中央陡然辟出一块空地来,正中桌案上摆置一个柑橘,还不及人的拳头大。
阿尔其拎着他的玄铁弓走上前,眼神似有似无地落在不远处的沈梨初身上,“本皇子愿拿万匹赤鬃马做赌注,不知太子殿下要拿什么做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