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音里是掩饰不住的落寞。
蒸汽在壶口袅袅升腾,盛怀安执壶的手稳如磐石。
第一泡茶汤淋过冰裂纹杯壁,青碧水光映着他眼底笑意:“记不记得你第一次跳《点绛唇》?”
安姩蓦地抬头,那会儿她十四岁,在首次公演时还崴了脚。
“当时你在后台哭成小花猫,”
茶香氤氲中,他推过一盏新茶,“说这辈子再也不碰绸缎舞鞋。”
指尖轻轻拭去她颊边水渍,“可现在呢?”
安姩捧着茶盏怔住。
窗外余晖照进窗棂,落在她颤抖的睫毛上。
盛怀安俯身时带着雪松香的气息,“竞技场和舞台一样,掌声永远追着下一个腾空。”
“我知道……”
她捏紧杯壁,指节泛白。
“所以对手的清晨四点半和汗水值得尊重。”
他截住话头,指尖点在她蹙起的眉心,“只只,你要允许别的花苞和你一起开。”
夕阳忽然跃上紫檀茶案,将两人影子拉长在墙上。
安姩望着杯中舒展的茶叶,缓缓开口:“你说的我都懂,我只是太想跟你出现在一个榜单上。”
盛怀安忽觉胸腔震颤,似有银瓶乍破。
原来她那些焚尽骨血的日夜,不过是为他攀越出半山云台。
“过来。”
男人忽然张开双臂。
安姩跌进带着龙井茶韵的怀抱时,听见胸腔震动的声音:“再过两个月,我们的名字将会出现在结婚证上。”
“无需冠军头衔,我们依然并肩而立。
你是享誉舞坛的新星舞蹈家,包揽顶级赛事桂冠;我是深耕政界的公职者,推动民生进程。
你在聚光灯下翩若惊鸿,我在议事厅内字字千钧。”
“舞蹈艺术臻至化境的造诣,也是我穷极此生难触碰的星辰。”
安姩把脸埋进他胸口,突然哭出声来。
水渍在银灰色面料上晕开深色的花,盛怀安的手掌顺着她脊背蝴蝶骨的轮廓轻抚。
安姩忽然仰起脸,湿润的眸子映着男人的温和眉眼:“我会继续努力的。”
盛怀安吻去她睫上残泪,笑意漫过眼尾细纹:“我知道,你可是被列入组织非遗活态传承谱系的新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