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男人袍底上的绣纹,道:“殿下可还记得,昔日随云山中,殿下曾经说过的话。”
宁王神情一窒。
他有些艰难地抿了抿唇。
他并不想听到,也不想提及,甚至不能去回忆。
青葛垂着眼睛,用平静的声音道:“当时殿下说,夏侯氏盘踞绀梁,绵延千年,他们藏书阁中的书籍包罗万象,先帝时御史修史书,还要找上夏侯氏来借阅前朝史书,说江北兴修水利,遇峭壁水渠无法通行,为了能够请到温家的天机坊能匠,皇太子亲自前往荼雍温家游说。”
当她说起这个的时候,依然记得那个暗黑犹如鬼魅的夜晚,也记得他犹如刀锋磨过石头一般的声音。
她低声道:“殿下说,我不配。”
宁王的拳头紧紧攥起,几乎颤抖。
青葛轻笑一声,道:“属下长在宁王府,受教于千影阁,自小吃的每一粒米,穿的每一件衣,全都是殿下的供养,属下也想知恩图报,也希望能有所成,希望许多年后,被人家说,至少不白养了这张嘴,不白花了那么多心思,而不是一句不配。”
她说出这话后,隐约有外面谁家的连响鞭炮声响起,遥远而闷重地响着,一下下,像是敲在两个人心上。
宁王缓慢松开攥着的拳,他长出了口气,哑声道:“所以,你要去缟兖,非要去不可。”
青葛声音坚决:“是,属下要去。”
宁王:“好,我答应你,可以去,但你临走前,我有一件事要问你。”
青葛:“殿下若有吩咐,青葛万死不辞。”
宁王却不说话,他艰难地别过脸去,看向窗外。
青葛直直地看着他,月光之下,他绝艳的侧脸线条锋利而冷清。
他竟然在犹豫思量。
就在这时,宁王薄唇动了动,终于开口道:“青葛,你和我的王妃有诸多巧合,但又有许多证据告诉我,你不可能是,你不可能是她,这让我辗转不能眠,所以今日,我想——”
他话说到一半,便不再说下去。
青葛立即明白他的意思。
她望着宁王,确认道:“殿下,你想看属下真容?”
宁王墨色的眸子无声地望着窗外,身形笔直紧绷。
他并没有否认。
青葛笑了下:“自是可以,请殿下稍待片刻。”
宁王:“好。”
青葛走入内室,闭上眼睛,快速地分析着。
许多往事都在脑中回荡,关于叶闵的,关于皇太子的,关于宁王的。
宁王既来问,那他必是已经查过底案了。
可是查了底案的宁王依然无法确定自己身份,所以那一日晚间时他要自己照顾小世子,以及今日的言语,其实都是在试探。
可为什么查看了底案他却不能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