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对家庭还有很美好的期待,更是希望父亲母亲能永远陪在她身边。
但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这幅画都是一个笑话。
温莳一扫了一眼,就没继续看了。
外婆继续往下翻去,边翻边道:“你以前多么爱画画,我都没教你多少,可你有天赋,你对色彩很敏感,你从小就是一个天才。”
“外婆。”温莳一无奈,“你这样夸我,我要不好意思了。”
“我又不是说假话,我画了一辈子的画,可我是靠技巧和经验取胜。若说天赋,我比不上你。”
温莳一正要打断,外婆冷哼一声:“可你偏偏要糟蹋你的天赋,放弃画画去学什么商业,完全是暴殄天物。”
一说起这个话题,外婆就容易生气,温莳一赶紧将话题扯开:“那外婆你今天为什么要把这些画翻出来啊?”
外婆深吸一口气,不提这些了。她年纪大了,有些事情计较不过来了。
就像当初梅湘放弃天赋和梦想,去嫁人生子,她严厉阻止,甚至拿断交去逼迫,梅湘也没放弃。
那时母女情分跌到了最低谷,这么多年,两人谁也没有低头。
可对上温莳一这个孙女,虽然她也生气她胡乱浪费自已的天赋,但终究不像以前那样固执阻止了。
她翻到中间某一页,忽然停了下来。
将这一页上这幅画从活页上拿下来,温莳一看到这幅画顿了一下,随后呼吸一紧。
外婆问:“这是你初三暑假那年你回来画的一幅,你还记得吗?”
温莳一垂下眼,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我却记得。那一年你来这里过暑假,很明显与之前不同了。原来你性子沉闷,总是一个人呆在屋里,能一整天不出来。”
“可那次暑假来,你像是变了一个样子。话多了起来,也爱笑了。我原来猜是不是因为你爸妈不怎么吵架了,但后来我发现了这张画。”
外婆手上拿着的那张画,是一个跳起投篮的少年。
少年样貌陌生,却笑容明亮,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
见温莳一不说话,外婆又继续往下翻去。
接下来又是几张少年追逐风、追逐自由的画像,或奔跑、或跳跃、或骑行……可是每一张脸都不一样。
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在笑,很自由地轻笑、大笑,还有……同一双含情目。
温莳一看到这些尘封已久的画,心尖像是被撕扯开一个裂缝,里面藏着的浓烈的情绪喷涌而出。
那一年的夏天,她的爱意疯长。
她笔下一个相同又不同的少年,成了她每一个美梦里的常驻客。
她在悬崖边、在沼泽地、在每一个噩梦里,那个少年都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拉上了岸。
从此她夜夜赴美梦,夜夜逐荒原。
只盼少年夜夜常顾,送她一场绝处逢生的美梦。
温莳一眼睫轻颤,忽然很想去亲眼看看那个少年如今是什么样子。
“莳一。”外婆直直地看着她,“江鹤川是不是你一直喜欢的那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