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流枫一瞬间如坠冰窖。
“今天长公主的接风洗尘宴,你就不必参加了。”萧晏宸拿起朱笔,重新开始批阅奏折,“回去闭门思过半个月,半月之内,无诏不得出门。”
穆流枫垂眸,僵滞良久。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可他清楚帝心如铁,在长公主和姜明月都表达过态度之后,任他再说什么,皇上都不可能答应他的请求。
穆流枫心里既怨恨姜明月的冷酷无情,又后悔自已当初做得太绝,以至于如此连完美收场都做不到。
穆流枫轻轻闭眼,然后叩首告退。
撑着身后的伤,他一步步往外走去,原本从崇政殿到宫门的距离并不算太远——至少对习惯了走路上朝的人来说,并不算太远。
可身上有伤时,每一步都是折磨。
穆流枫不如自已的父亲,他没有父亲的领兵之能,没有精悍的武力,可他到底也不是文弱书生,这点疼不是吃不消,只是有点难熬。
若这个时候再有人言语奚落两句,那么煎熬的就不止是身体了,而是身心上的双重打击。
“咦?这不是武安侯吗?”一道人影正好踏进宫门,迎面遇上受伤的穆流枫,不由驻足,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一遍,“武安侯这是受了伤?”
穆流枫不得不停下来,抬头看向来人。
湛青梧。
身躯精壮、容貌端正,却毒舌的湛青梧。
穆流枫一贯看不上他。
同样武将出身,他的父亲靠着军功封侯,庇荫子孙,穆流枫虽然没上过战场,但也是继承父亲的爵位,成了年轻的武安侯。
而湛青梧只是祁渊手底下一名三品将军,离封侯拜相还差得远。
“若我猜得不错,武安侯这是受了廷杖?”湛青梧慢步走到穆流枫身后,看着他臀上鲜血淋漓的伤,忍不住啧了一声,“看着挺重,但伤在表面,应该没什么大碍。”
他说着笑了笑:“执行廷杖的侍卫应该知道武安侯身子骨柔弱,所以没敢打得太重……不过在下还是好奇,武安侯一大早就给自已赚了一顿廷杖,是因为什么?不会又养了一个外室吧?”
穆流枫冷冷看着他:“湛将军这是在看我笑话?”
“不。”湛青梧连忙否认,并拱了拱手,“在下只是好奇心作祟。若穆侯爷不希望在下多问,那在下就闭上嘴巴。”
说罢,他抬手示意:“穆侯爷请。”
穆流枫阴沉地看他一眼,转身蹒跚着离开。
宫门外停着一辆马车,是穆家马车。
穆家下人守在马车旁,见到侯爷负伤出来,脸色齐齐一变,手忙脚乱地上前扶着他:“侯爷!侯爷,您这是怎么了?”
湛青梧冷冷一笑,转身走进宫门,往崇政殿方向走去。
广阳殿很大,寻常是专门用来设重大国宴或者招待使臣之地,此次长公主的接风洗尘宴设在此处,是皇帝对长公主的重视,是为了让所有皇亲国戚和满朝文武都知道长公主回朝一事。
萧祁凰带着明月去给太后请安,陪太后一起用了早膳,膳后闲聊半个时辰,直到前面太监来请,说宫宴即将开始,请太后和长公主过去时,母女二人才起身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