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姜如翡说的是真的,回想当日,她面对他时的闪躲和害怕,就不是因为做了亏心事,而是以为他才是裴泾而表现出的恐惧。
而第二次在流芳苑相见,她理直气壮地说在提前联络感情,也就能够说得通了。
魏明桢:“那……宫宴那日……”
姜翡半垂着头,“我以为你是昭宁王,担心辞盈遇到危险。”
“所以你是为了辞盈才……”魏明桢的声音突然哽住,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是他先听了丫鬟背后的议论先入为主,才误认为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把她所有的行为都换了另一种肮脏的解读。
怪不得宫宴结束时她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斋菜的事我已经解释过了,”姜翡继续说:“至于我手臂上的伤,我不否认段酒的说法,王爷遇险,我不能见死不救,换做任何人我都会如此,先前认错人的事我和公子说一声抱歉,但此事我不认为我有错,往后也不会改。”
姜翡说完,把手里竹筒装好的忍冬花露递过去,朝他笑了笑。
“山路日头正毒,这是我和辞盈一起做的忍冬花露,能消暑解热,公子拿着路上喝吧。”
魏明桢还沉浸在知晓真相的震惊里,懵懵懂懂地接过竹筒。
姜翡对他行了个礼,“如翡和公子无缘,但我和辞盈能因此而做成朋友,也算是另一种缘分。公子保重。”
魏明桢呆呆地看着她沿着石阶朝着山上走去,一时竟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等到那道纤细的背影在山道尽头消失,他才转过身慢慢往山下去。
……
拐过两道弯后,姜翡就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
演戏不容易,特别是还得边演边算计,她这是把演员和编剧的活都一起干了。
一味强势的进攻看来不行,特别是在魏明桢已经对她产生抵触心理的情况下,任何行为在他眼中皆藏着目的。
她递的茶是刻意讨好,嘘寒问暖是别有用心,甚至连寻常的笑都会被曲解。
在魏明桢偏见的滤镜下,她所有的行为都成了“意图嫁给他”的手段。
所以姜翡刚才一开口就直接退了一大步,接受他的退婚。
当然她只是说说而已,只是为了之后的解释在魏明桢眼里不再带着目的性。
魏明桢这人十分正直,如果他相信她的话,他应该会对她产生一种类似于愧疚的情绪。
姜翡撑着下巴想,这辈子她还没为了一个男人机关算尽到这种程度。
树上忽然掉下来一片叶子,正好落在姜翡的肩头上。
她抬手刚把它掸开,又一片叶子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她的掌心。
姜翡抬头望去,只见裴泾倚在树上,手指间把玩着一片青翠的树叶。
她“噌”一下起身,刚想破口大骂,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你、王爷怎么在这里?”
要是换成别人,她指定一个大飞踹,直接把没事找事搅她局的人踹下山。
“你难道每次见到本王的第一句话都是这一句?”
“是本王先来的。”裴泾垂眸睨着她,忽然从树上一跃而下,俯身在她耳边低语,“真是会演,你这招以退为进,本王觉得用得实在妙极。”
那气息呼在耳畔,比山间的风还要热一些。
姜翡下意识后退一步,脚下绊到石阶,整个人向后一倒。
她本能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稳住身形,等她站直身体,看清眼前的景象,顿时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