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张如意叫声刺耳,跑得飞快,一头就往马春梅怀里就撞过来。
张凤城一手将妈妈扯到身后,好家伙,这跟头驴一样的撞过来,想把妈撞飞是吧!
张如意没抱到马春梅,往前冲了好几步才停,一转头,就看到母亲和大哥站在那里冷漠的凝视着她。
“你怎么到现在才来看我!”张如意跺脚时扬起团尘土,碎花棉衣摆沾着草籽,原本雪白的球鞋变成了土黄色。
她冲过来时,马春梅险些没认出——原本还有两分圆润的脸瘦成了瓜子形,刘海参差不齐地翘着。
“你再不来,我就要被他们逼死了!”女孩眼圈通红,脖颈上还留着道淡红的抓痕,显然和人起过争执。
脸上有被虫子叮咬的红疙瘩,哪还有半点城里姑娘的白嫩。
“先回去再说吧,在外面吵吵像什么样子。”张凤城忍不住低喝,推着车往家走。
马春梅面无表情地跟着张凤城,脚步匆匆,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张如意见状,心中愈发焦急,她急忙小跑几步,伸手紧紧抓住了马春梅的胳膊。
“妈,我这段时间简直就是生活在地狱里!”张如意的声音带着哭腔,“每个人都欺负我,我真的受够了,我不想再这样活下去了!”
面对女儿的哭诉,马春梅却只是淡淡地回应道:“你才十六岁,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现在就想死,那不是太亏了吗?”
张如意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妈妈。
她觉得妈妈变得好陌生,完全不像以前那个疼爱她的母亲。
她跺了跺脚,带着些许愤怒地喊道:“妈,你到底怎么了?你怎么变得像变了个人似的,一点都不疼我了!”
张凤城他皱起眉头,对张如意说道:“妈身体不好,你就别再闹腾了。你要是再这样折腾下去,妈又要被你气进医院了。到时候,可不仅仅是我会抽你,我还会给老三几块钱,让他一天按三顿饭来抽你!”
张如意根本不在乎张凤城的威胁,她梗着脖子,理直气壮地说:“我不管,妈在这儿呢,我谁都不怕!”
她转头看向马春梅,委屈地说:“妈,你看大哥又说我,他还想打我呢!”
马春梅没理她,几步回到了家里。
四月的乡下小院浸在槐花香气里,五间土坯房披着旧苫的麦秸顶,堂屋门楣挂着半褪色的春联。
东头两间窗台上有新发芽的火葱,墙根的南瓜苗刚移栽,拱着油绿的叶尖,院子里的老梨树开着碎白花,鸡在树下刨食,冷漠的抬头看了一眼马春梅,无所谓的继续啄地……
那么熟悉又那么的陌生!
西头灶房飘出炊烟,马春梅进厨房看了一眼,真的是脏乱差到一定程度,土灶上的铁锅里炖着苜蓿芽玉米糊糊,估计是中午饭吧,没有了她这个老妈子辛苦的作饭,三个孩子好似瞬间就治愈了挑嘴症,还真是将就到一定程度。
看不了这么多脏东西,马春梅忍不住拿起扫把,扫了几下地,突然抬头看着张如意:“你来,先洒水,别扬灰,把厨房收拾一遍,这怎么吃饭,这是猪圈吗,你怎么不懒死的。”
张如意撒娇,“妈,我天天做饭,我累死了,你回来了,你就来做嘛。”
张凤城一听就气,他真是一点也不喜欢自已家这个小妹:“你有点人心好不好,我们从城里骑车过来,多累,你就一点不知道心疼人,也不说倒水抹凳子递毛巾……居然还让妈帮你干活!你十六岁了,不是十六斤!”
张如意拉着马春梅撒娇使性:“妈,你看哥哥!他就尽说我。大哥娶了媳妇之后,根本不把我当妹妹看了,心里早没有我们娘儿俩了。”
张凤城自豪地笑道:“你以为你大嫂跟你一样是个没眼色的白眼狼吗?你大嫂是人见人爱,妈可喜欢大嫂呢,你少挑拨离间了!”
懒人是有懒福的!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做好懒人的,关宝珍人懒,但心好,嘴甜啊,她就配懒!
他妹有什么,人懒,心坏,嘴苦……这还能要吗?
谁会喜欢这样的人。
不多时,老二老三就请假跑回来了。
老三张平安先到,倚着门框眼睛赤红,黑红的脸膛晒得发亮,裤腿卷到膝盖,脚踝沾着新泥——显然刚从田里回来。
张平安粗糙的手掌在裤腿上蹭了蹭:“妈,你可回来了。”
嗓音像被晒裂了,眼里却闪着光,身后的芦花鸡趁机想溜进屋,被他抬脚轻踢:“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