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开,不想看见你。”
傅霜甩开了他的手,撇过脸,不肯看他。
这屋子里愈发的闷了,空气中滞着冷气似的,沉沉往身上压。
她坐不住,也不想听他说太多,男人嘴里无非都是些哄人的话,说来说去就那几句,根本不起作用,听烦了,傅霜干脆躲到了浴室里,泡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澡才出来。
偌大的房间里静悄悄的,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一室沉静,唯有玻璃台边那一盏碧蓝琉璃盏在散着袅袅浅香。
她刚刚一时置气,穿着毛绒拖进的浴室,此刻已经全湿了,滴答滴答往下淌着水,又厚又重,压在脚背上很不舒服。
傅霜扫了眼空荡荡的房间,垂了垂眸,转头就将鞋子甩到了一边,那重工镶嵌的白润细珠子落了一地,撞到瓷砖墙面,噼里啪啦的响。
她赤着脚走到门口,将门锁了,特地拧了两层。
这门是挡不住京漾的,她以前不是没锁过,钥匙还特地藏了起来,但对男人来说都不过是形同虚设。
一个世家掌权人,溜门撬锁的本事比谁都强,说出去谁敢信。
傅霜拍了拍手,觉得还不够,又拖来把椅子抵在门口,做完这一切累得气喘吁吁,踉踉跄跄跑回床上躺着,盖着薄被在床上转来转去,想起在京漾身上闻到的那股药味,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一向不喜药味,身上最多的薄荷或者松木香。
是受伤了吗?
可看着他今晚攥着她手腕不肯放开的样子,也不像呀。
她的思绪变得乱糟糟的,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阖着眸子睡了过去。
夜深了,窗外的天是冬天冻结了湖的冰蓝色。
京漾停在卧室门口,转了转门把手,同预料之中一样,转不动。
他目光下敛,几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两三分钟后,男人开了门,意识到门后有东西挡着,动作立刻放轻了些。
进了房间,第一眼就瞥到了浴室门口的那双毛绒拖,上头镶嵌的珠子落了满地。
京漾眼神微暗,很快就恢复如常,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
傅霜是个很讲究的小姑娘。
光是睡衣就有上千套,白的,粉的,青的,紫的,各种各样的。
就连平时在家穿的拖鞋也十分有讲究,两面鞋柜都装不下,每天穿哪一款,关乎到她一整天的心情。
京漾悄无声息间默默握紧了手。
所以这些年她在京家,过得可真是十分的压抑。
幽幽的视线往深处落,床上的人已经睡熟了。
蹭着被子的小脸红润,白里透粉,像熟透了的蜜桃,精致的眉眼间蕴着浓郁的倦气,娇娇媚媚。
他沉下眉眼,静静端详,心里头郁积的闷气霎时间消散得差不多了。
算了。
只要人在他身边,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慢慢的来。
京漾目光寸寸往下,倏然听见很浅的一声梦呓,
“走开…走……”
床上的人抱着被子,小脸渐渐拧成一团,显然是梦见了不好的事情。
他蹙着眉,有些想不通。
难道他在她的梦里也那么讨厌么?
京漾听了一会儿,都是些骂人的词,他勾了勾唇,大概猜到了她梦里的内容,俯身亲了亲她皱巴巴的眉头,自言自语道,
“能不能不生气了。”
京漾觉得她生气的时候也是好看的,生动而又娇纵,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都炸了毛,任谁靠近都会挨上两爪,十分的不好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