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终是看清楚了他。这个人无论是呆在哪儿,总是叫人无法忽视的。他眼角微微勾起,唇边有抹轻笑,仅是一低首弹了弹指尖的烟灰,竟就给了人深沉而内敛的感觉。
眼角微微刺痛,她揉了揉眼睛,在抬起头时,就撞上了他的眸光。却仅是那么一瞬,转眼她就见他眼中似是掠过一阵滔天怒气,眉头拧了下就别开了视线,不再看她了。
程蔓怔了怔,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
吃完了饭,又有人提议去KTV唱歌。程蔓心里有了倦意,这类的聚会似乎都是这个套路的,先吃饭,然后去钱柜喝酒唱歌,唱完歌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蒙头睡一觉一切回到原点。
孔旻被几人围在中央,正指手画脚绘声绘色地讲述他的西藏之行,程蔓凑过去,低声在他耳边说,“哥,我有急事要先走了。”
孔旻挑眉,心下也是了然,知她是厌烦了这隔三差五来一遭的聚餐,便道,“行,要我送你回去不?”
“不用了。”
“那我叫秦准……”说着,抬头作扬声叫人状,程蔓暧暧两声,连忙拦住他,面色无比纠结,“你存心不让我过好日子是吧……”
孔旻笑得妖娆动人,“哥就是逗逗你。”
可这回没等她出包厢,还正与孔旻瞎扯淡呢,他就已经从人群的那头走过来,面上仿佛还残有几分隐隐的烦躁,没待她反应过来,他已然伸手环住她的腰际,看似轻柔实则强势无比。
孔旻惊愕了下,张嘴欲言,他却率先开了口,声量不高不低的,带着他惯常的漫不经心,“不好意思了大家,我们有点事,先走了。”
言罢,竟也不看他人有什么反应,手上力道一紧,硬是扯了她走出门去。
程蔓瞠目结舌。
他这么一遭,又是演哪一出的戏?
☆、想要我怎么样?
程蔓至今都没弄明白,为什么秦准可以如此心安理得地在她心里走进来又走出去,而等她好不容易适应没有了他的日子,他又回来了……
说累就真的累了,连回个头与她道声再见都懒得做。仿佛她是卑微可笑的跳梁小丑,初初还觉得有趣,渐渐的他逗弄腻烦了,就索性干干脆脆不要了,剩下她一人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大脑空白一片,心里反反复复只有一个念头:原来他不是开玩笑的,原来他是真的不想继续了。怎么连他也走了……
她这个人骨子里就是闷就是古板,为情所伤这种理由她没办法说出来,就憋在心里一个人难受。幸好还有时间这东西,再深的伤口也能被它抚平。话说回来,即使是断胳膊断腿,只要接得回去也终将愈合。正如《大话西游》里至尊宝对紫霞仙子说的一样:长得丑也没事,吐啊吐啊就习惯了。她难受啊难受啊逐渐就麻木无知觉了,后来想起了甚至觉得挺搞笑的,心想咋这么傻呀,居然心痛得在自个儿生日的夜里睡不著,矫情兮兮地爬到宿舍楼上去看月亮……
年少的爱情不都是这样的吗?那会儿我们以为有多么惨烈多么刻骨铭心,简直可以称作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了,其实等长大了,伤多了,世故了,我们便会渐渐的明白过来,那其实是上帝给予年少无知的我们短暂的一段美丽梦境,梦自然是会醒的,而醒了以后,生活仍在继续。
程蔓从来就不是一个会活在梦境里的人。
最近几日大概是换季的关系,天气都有些古怪。晚上气温骤降,白日却是阳光大好,此刻正当午后,灿烂的阳光噼里啪啦打下来,透过茂密的树枝桠落在地面上,伴随着潮湿的微风划过耳际,树影摇曳间,恍然可见男孩子精致漂亮的脸与女孩子纯粹沉静的眼,可转瞬却被叶子划破成璀璨的光斑落满一地。
那些不了了之的错过与遗憾,蓦然回首,竟恍惚不知隔了几多世了。
出了聚贤楼,朝东南边看去,两排高大的法国梧桐一路延伸而下,不远的尽头就是Q大。
黑色的奔驰安安静静地停在聚贤楼的门口,大片树影覆盖下来,将它笼罩进郁郁葱葱的绿意里。
程蔓伸手扯了扯秦准的袖子,道,“你要带我去哪儿……”她的一手被某人牵得紧紧的,几次偷偷欲挣脱都未果。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他下巴的弧度,真是好看得……令人叹为观止。
但他却仿佛耳聋了般,居然理不理会她,牵着她大步往前走,走了有好长一段时间,他突然启声,硬邦邦的说道,“去民政局,结婚。”
程蔓脚步猛地顿住,哑然,瞳孔放大震愕地瞪向他——结婚?开什么国际玩笑?!
用尽力气想甩开桎梏她的大手,可他却像是铁了心的,力气十分大的捏着她的手,一声不吭地拽着她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