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弥漫的禅房内,一位年迈老僧身披袈裟,盘膝打坐于榻上,闭目敛息。
那窗外投射进的日光,落在他身上,恍若金光镀身。
不多时,一个圆头圆脑的小沙弥,在门外轻声喊道:“方丈,有位香客手持姜首辅大人的引荐信,前来求见您。”
了无缓缓睁开双眸,眼底神色清明。
良久,他轻启唇瓣,微不可闻叹了声:“时候已到……”
“请她在院中相见。”了无提高了声量,悠然起身下榻,动作沉稳,不似一个苍白老者。
“是,方丈。”
小沙弥快步出去,请了姜唤绮进来,随后双手合十,行了礼数,方才退下。
姜唤绮也回了一礼,再抬头时,身后禅房传出动静,门扉慢慢打开,走出一位白须老僧,他双目慈悲,落在姜唤绮身上,神色未变。
也不曾主动开口问询来者的身份,只是双手行礼,对姜唤绮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姜施主,别来无恙。”
如此平静点出了身份,出乎姜唤绮的意料,忍不住上前追问:“了无师傅,您为何……知道是我?您是不是……知道一些事情?”
姜唤绮神色有些急切,好似唾手可得的答案,就在眼前。
了无望着少年打扮的她,威威垂下眼皮,又道了句阿弥陀佛,语气悲切,方才开口:“姜施主,是老衲看着长大的,事到如今,也该知晓一切了。”
老僧言辞长叹,好似格外沉重。
姜唤绮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等待对方的回答。
“当今圣上于而立之年,上位登基,改年号为延显。这一年,姜施主你出生了,却伴随着天降惊雷,恶雨不断,山体倾倒,灾祸丛生。”
“且你一落地便七窍流血,连太医院都束手无策,姜首辅方才求到了大国寺,请老衲出山。”
这些内容,于姜唤绮而言,已是老生常谈。
可她没有出声打断了无的自述。
“于是老衲意外发现姜施主的命格有异,是凶煞之气缠身,引来天疾惩戒。为此,老衲便以金文符箓封住姜施主你的五感,方才避开恶疾毁命。”
“只是那时,老衲尚不清楚姜施主你的命格之内,为何没有凤命,却会在来日与皇家命运息息相关。直到——”
“四年之后,也就是延显五年,谢家二郎出生。那时,圣上秘密下旨,命老衲予其批命,老衲应允了。”
听见提及谢昭远,姜唤绮下一瞬呼吸一顿,没来由的紧张起来。
了无却是看了她一眼,好似轻叹一声:“谢二郎身负龙气,却是其中最为邪煞的一种,在来日,他可使皇家兴盛,长存不败,但稍有不慎,亦会让这天下彻底倾覆,化为地狱。”
“如此凶险未知,甚至不可控,圣上却要留下谢二郎的性命,问老衲如何破解。老衲这才想到姜施主你的命格,竟是可以压制谢二郎。”
“因而老衲一时……生出了私心,明知圣上要强留谢二郎,不顾来日天下命运的凶险,老衲便和盘托出了姜施主的命格,告知圣上。”
“所以了无师傅,您的意思是……”姜唤绮眼眸微张,不可置信道:“当年,您决定辅佐皇帝的野心,要利用我牵制谢二郎,让其护佑皇家繁荣昌华?”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