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六。
大国寺长阶之下,人来人往,香火不断。
有不少轿子和马车停在下头,多是些夫人小姐,带着丫鬟婆子上香,也有不少陪同的男客。
姜唤绮少年打扮,孤身一人出现在此,也不算稀奇。
她举目四望,细细打量过,在路边亭子外发现了印有姜府标识的马车,有个脸生的中年车夫守在外头。
家中果然来人了,也不知是不是娘亲……
姜唤绮定了定神,拾级而上,与旁人擦肩而过。
此时,迎面走下来一个衣着普通的老婆子,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小女娃。
姜唤绮下意识多看了一眼,发现孩子被一层布盖着,看不分明,可身下露出的裙摆与鞋子却极为精致,是京都城内盛行的上等衣料,多是卖给了达官贵人。
且任凭老婆子怎么匆忙跨下台阶,脚步颠簸,怀里的孩子始终没有动静,双腿垂下,不像是睡着了。
这很不对劲。
“慢着!”
姜唤绮反身追下去,将老婆子拦在了路口,对方眼睛一瞪,竖起眉毛,不客气道:“小兄弟,你做什么?”
“大娘,您这是从哪抱来的孩子?”
“什么?”老婆子脸色一变,紧了紧怀里的小女娃,就要挤开姜唤绮,“去去去!别拿老婆子我开涮!这是我家孙女,别胡说八道!你起开——”
“大娘慌什么?看来我说对了?”姜唤绮伸手一拦,挤出一抹假笑,“是从大国寺香客那里偷来的孩子?”
“你这人!怎么尽胡说八道的!”
二人争执动静闹得不小,引得路过香客都瞥眼看来,驻足围观,尤其是一些夫人,听到孩子的字眼,就立马望了过来。
这当口,一个皮肤黝黑的老头子,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挤到两人当中,就要伸手去推姜唤绮。
姜唤绮眉头一皱,退让开身子,但脸色已经冷了下来。
“你是哪里来的混小子,缠着我家婆子和娃娃做什么?我们可没钱给你,小心报官抓你!”老头子大声斥责。
这三两句话,就要定性姜唤绮是个泼皮混混,拉着老婆子就要离开。
姜唤绮也不再忍让,一把掰开老婆子的手,就将那小女娃抢了过来,这动静之大,可怀里的人始终没有醒来。
“天哪天哪!有贼人抢小孩了!”
“你把我孙女还给我!”
两个老的不是吃素的,立马张牙舞爪冲了过来,要伸手抢夺。
这架势,彻底惊动了周围人,有几个身强体壮的粗婆子,在自家夫人的眼神示意下,纷纷上前劝阻。
姜唤绮借机绕到她们身后,提高了声量:“这孩子一身行头,至少几十两,你们竟是舍得花这些钱?”
“况且到现在,这孩子都没动静,你们到底喂她吃了什么迷药——”
此话一出,众人扫视一眼衣着朴素的老夫妻,又见姜唤绮怀里安静无声的小女娃,满身精贵打扮,顿时明白了过来。
其中一个夫人更是厌恶甩袖,责令身旁婆子们:“去!把这二人扭送进官府!我最痛恨这些拍花子了!”
“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