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云这才下了竹梯:“瞧,姐姐,你看,我捡树上最红的摘的,一定甜,你腹中的孩子也必定喜欢。我马上拿刀给你剖开,再把籽儿全部撬出来,拿勺子舀着吃,保证舒坦。”
说着便喜笑颜开往厨房去了。
待他走后,夏树递上那匣子与信。
王初芸看向那信上字迹,莫名心中一突。
是卿无尘的字。
她打开信,信上字并不多,只写着:粗心大意,东西落下也不知么?
那语气,还似她生活在公府清雅园的时候一样。
王初芸觉得奇怪,心说自已落了什么东西?又将盒子打开来,内里躺着那只白玉镯。
王初芸一愣。
这镯子,不是落在泺州静园了么?
怎的被他捡……
她忽而身子一晃,后退一步,坐到了石凳上。
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已的行踪。
一股莫名的后怕袭来。
仿佛有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笼罩。好似她再怎么逃,他始终都能找到她似的。
片刻后却又淡定下来。既然如今她中了探花,便是有功名在身之人,再也不是那只有深闺一隅小天地的妇人。
他能耐我何?
想到此,她似乎再也不怕什么。看来,她参加科考,完全是正确的选择。
给了她新的身份与未来,叫她得以有面对过去的底气。
夏树看着那镯子惊道:“姑娘,这镯子……”
王初芸说:“拿去收起来吧,我不会再戴。”
夏树神色复杂地望了她一眼,收起匣子退下。
而屋檐之上,一双眼越过屋檐,看向院子,见她把盒子交给夏树之后,便重新跳回地上。
耳边回荡着她才说的话:我不会再戴。
她说他不会再戴……
男子走入一片黄昏,背影被残阳拉出一道孤影。
夸官游街这天,王初芸按照既定的时间,来到成华门前,那里早已有一队压道的人候着。
状元与榜眼皆来了。
开始游街,百姓们人头攒动,沿路相随。
今年的游街格外热闹,街上摩肩接踵。
皆因这是历来第一次,开女恩科。
可谓前无古人。
人群里有人说:“这绝对是能载入史册的一天啊!”
“让我来瞧瞧探花,历来探花都是举子中最好看的一个。”
……
王初芸骑在马上,目视前方,阳光满街,眩得人快睁不开眼。
这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梦似的。
谁能想到,她居然能有这样的一天,的确如梦似的。
忽然,自那阳光最盛的地方,突地出现一抹绯红。
那男子信马由缰一般,缓缓而来,直到与游街的队伍相遇,堪堪挡在王初芸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