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公府门口下马,不经意间,瞥见街对面站着一个人,且还是熟人。
他轻嗤。
街对面的男子,身姿挺拔,素雅的衣衫,看着儒雅温和,浑身都透出一股内敛的气息,可那双眼,看向卿无尘时,却锋芒毕露。
小温大夫,极少用这样的眼神看人。
卿无尘挑眉。看来此番,这人,来者不善。
卿无尘负着手,缓步走过街道,来到温青白面前:“小温大夫,你这是在等我?”
声音清冷,对上对方的目光,不禁流露出几分独属于公侯之家出身的矜贵。
温青白浑不在意,神色平静,向前迈出几步:“卿大人,在下有几句话,要对你说。”
卿无尘嘴角微勾,不易察觉地嗤笑。
两个男子,相对而立,目光相交,刹那间,竟有无声的硝烟在空气中弥漫,与这黄昏的盛大金光相撞,火热街道,就变成了战场。
道旁的行人不禁往这边看过来,两个士大夫,一个穿着张扬的红,一个雅致非常,真真夺人眼。
卿无尘说:“小温大夫但讲无妨。”
温青白直视着卿无尘:“听阿芸说,她在贡院考试之时,看见了你。”
卿无尘挑眉,嘲讽:“阿芸?小温大夫还是莫要这样叫她,毕竟,她是有丈夫的。”
温青白闻言,不禁冷嘲:“她丈夫在何处?她已经和离,如今乃是自由之身。”
卿无尘脸色一沉:“她和离只是一厢情愿,我并未同意。”
温青白说:“难道卿大人不是一厢情愿认为你们没和离?没想到,卿大人这般的青年才俊,也会自欺欺人。”
卿无尘蹙眉,眼神冰冷:“她的事,与你无关,你今次找我,究竟所为何事。”
温青白取下别在腰间的一支狼毫笔,递到卿无尘眼前:“这是阿芸赠我的,你可明白了?”
卿无尘负在身后的手,暗自捏紧,指关节泛出青白。
他的眸光越发阴沉,只是语气,依旧清高不可一世:“小温大夫,一只毛笔罢了,你叫我明白什么?”
温青白淡然一笑:“自然是叫卿大人明白,若前人不珍惜她,自有人珍惜,再说,本就是,我先遇见的她。”
卿无尘眼中冷芒化刀,周身寒气逼人,不耐道:“小温大夫,说完了吗?”
温青白继续道:“奉劝卿大人,当放下时则放下,切莫执着,生了心魔。还有,往后余生,我会陪她,旁的男子,还是不要再打搅她。”
言罢,温青白不再看卿无尘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年轻医者的背影走入夕阳之中,渐行渐远。
为了她,他从前可以隐忍,为了她,他现在亦可以树敌。
卿无尘站在原地,久久伫立。身后的影子被拉长,化作一笔冷厉孤绝的捺划。
他冷道:“她的余生,还轮不到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