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初芸险些以为自已今日要挨一记,她也没打算躲,毕竟秦氏大庭广众教训她,说白了,也是为了国公府颜面。
谁知那棍子“啪”一下打下来,却没落在自已身上。
不知何时卿无尘站起来,自已承了这一棍,棍子落在他右臂上,想来是很痛的,但他面不改色,只对秦氏道:“祖母,王氏平日里并非言行冲动之人,这其中必有隐情,还是先问个清楚再说。”
这一棍子叫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惊,惊的可不是这一棍打得多实在,而是卿无尘。
上京第一清冷出尘、年少有为的男子,居然还这样护短。
不知又有多少姑娘羡慕嫉妒恨,之中便连带有谢兰露与贺瑶。
二人在卿无尘未娶之时,都默默动过心思,只是卿无尘这人平日里少与女子接触,即便机缘巧合遇见,他也只是礼貌而疏离地和你应对,根本没办法套近乎。
不承想,他这样一个人对妻子居然能够这般维护。
秦氏那一棍子打得实在,只怕绯色官服之下,已经起了一片血青。
秦氏见打在了自已孙儿身上,自然是一阵心疼,但更多的是气:“你拦着做什么?还能有什么隐情?不管是什么隐情,难道堂堂公府亲眷,就能打人不成?”
卿无尘安抚了祖母一番,便转头看向不远处的贺瑶。
贺瑶被她一看,心里发虚着低下头去。
“贺家姑娘,听你方才的话,想必你也在场,不知能否将经过叙述一遍?”
贺瑶一抬头便对上卿无尘的眼睛,那双眼此刻平静、淡定,丝毫不带胁迫之意,就像他真只是要求一个人说出事实,但贺瑶就总觉得被他这么一看,仿佛堂下犯人被堂上太爷看了一眼。
直叫人如芒在背。
“我……我……”
那厢谢兰露紧张地掐起了手指,毕竟她们在背后嚼人舌根子,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贺瑶吞吞吐吐了半天,她父亲贺阁老抱拳道:“卿世子,我们家瑶儿自幼胆小,您这样非叫她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只怕吓得她都不敢说话了。”
贺阁老老来得了这么一个女儿,自小金堆玉砌地宠着,如今有人把女儿逼得哑口无言,还是政见不和的年轻一辈,他自然要站出来替女儿撑撑场子。
卿无尘向贺阁老一揖,“贺阁老还请见谅,我家夫人平日里也甚为胆小。”
这话引来王初芸一瞥。
只听卿无尘继续道:“方才听景侯家谢夫人说,是因产生龃龉才造成现在的局面,却不知,谢夫人与我家夫人又是因为何事而产生的龃龉?”
金风玉露台比方才的歌舞升平可要安静多了,谢兰露低着头,目光却在逡巡四周,大家都看向了她,就连上首的皇后娘娘,此刻竟歪在座椅上,嗑起了瓜子。
看来大家都在等她回答,她眼珠子转了又转,寻思着,待她把事情说出来,这丢人的必定也是卫国公府,她最多不过得个嚼舌根的名声,想一想,似乎赢面还是她要大些。
当即便道:“刚刚我不过是与几位娘子在后花园说些闲资,其中略提到了卿家二姑娘的事,偏生被卿家世子夫人听到了,便惹来了这么场祸事。”
卿二姑娘的事,上京几乎家家都有耳闻,但大家也只在私下讨论,从未在正主面前提起过,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家都有些讳莫如深。
秦氏一时颜面扫地,后悔不迭,早晓得要发生这样丢脸的事,说什么也不会把那不争气的带上。
谁知那谢兰露说完之后,还要唤卿可灵:“灵二姐姐,刚刚你也是在场的,你说我们说了什么?”
王初芸顿觉不妙,卿可灵她其实两辈子加起来接触得也不算太多,但一个女子,曾经发生过那样的事,能活到现在已然不易,偏生这世道却还要对她这个苦难者投以异样目光,着实是叫人心里不平。
眼看卿可灵脸上就要挂不住,她的手指使劲掐着杯盏,指节都掐白了。
王初芸当即开口:“谢娘子……”
谁知话还未说完,卿可灵突然起身,截了她的话头:“谢娘子,你说了我什么,难道这么快就忘了?却还要我来帮你回忆一下?也好,那我便回忆给诸位听。”
秦氏恨不得上去捂嘴,却被王初芸拉住。
王初芸小声道:“祖母,让二姐姐把话说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