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嘉惠声音发虚,有气无力道:“方才还好好的,好像是一阵风吹来,闻着一股香气,便觉得心口闷得慌。”
众人开始抽动鼻子闻。六姑娘突然道:“难道是七弟妹身上的味道?”
这话一出,众人的目光又聚焦到王初芸身上。
老太太走到她面前嗅了嗅,伸手:“拿出来,让我看看你用的香。”
王初芸只好解下香囊,递给老太太。
老太太拉开抽绳,将里面的香料倒到手上,首先倒出了两三朵白兰。
卿定雪一看,忙道:“是了是了,她打小就闻不得这白兰的味儿,一闻便喘气。”
“那可真是遭罪了,这季节正是白兰开的时候,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太太说着,与卿定雪一起,把顾嘉惠扶着坐下,“嘉惠啊,你现在觉得如何?”
顾嘉惠弱声弱气道:“托外祖母的福,已经好多了。”
老太太又向王初芸,面对顾嘉惠时的慈祥神色微收:“你也是,平日里也没见你用什么香囊啊,怎么今儿想起用来,还好巧不巧塞了白兰进去。”
“见白兰开得好,便打了下来,谁知就这么巧。”王初芸说着招呼一个丫鬟,把香囊交给她,让她送回清雅园,“不过,方才嘉惠妹妹去过清雅园,那里有一整棵白兰,香味可不比我这香囊中的两三朵淡,嘉惠妹妹那时可有感到不舒服?”
顾嘉惠低着头,跟受了什么委屈似的:“我也不知道为何方才还好,这会却犯了病。”
氛围一时僵住。
老太太瞥了一眼王初芸,不大高兴:“这问的什么话,难不成你嘉惠妹妹能自已挑时辰犯喘?还不是身子骨自已的反应,好了好了,大家继续用膳吧。”
大夫去了,众人又接着用膳。
王初芸盯着还在那儿自已个儿给自已个儿顺气的顾嘉惠,一副西子捧心的娇弱模样,实在是让人我见犹怜,只可惜,她知道她的真实面目,因此半点愧疚与不忍都没有。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没了虾仁粥,居然还会因她随手摘的白兰上演与上一世相同的戏码。
下午听戏她没什么兴趣,打算回清雅园待着,临走却被老太太叫住:“你找人把府上的白兰树都砍了,你嘉惠妹妹往后有的是时候过来串门子,万一又闻到犯了疾可怎么办。”
王初芸有些吃惊地看向老太太,但还是应了下来。
砍树,砍就砍吧,她也无所谓。
她一回去便开始张罗,不一会,伐木的家丁就开工,头一棵便从清雅园开始。
家丁正快把树砍断时,外出集会的卿无尘突然回来了,一进清雅园就不禁蹙起了眉:“谁让砍这树的?”
负手走到王初芸身后:“为何要砍?”
家丁停了下来,王初芸转身,对上卿无尘:“是老太太叫砍的,新来的表姑娘闻了这花的味道要犯喘症。”
卿无尘一甩袖:“胡闹,你也不劝劝,府上这树少说也有十来棵,好好的都砍了?一棵树有一棵树的来由,砍了岂不可惜?”
来由?树有什么来由?难不成像写文章一样,还得给树找到出处不成?她暗讽地想。
可忽然,福至心灵地想起来,他们院里的,也就是刚被砍得摇摇欲坠的白兰树,是三年前他们刚成亲不久,去城外的普济寺求家宅安宁夫妻和睦,移栽回来的开光树,当时还是他们共同培的土,浇的第一瓢水。
那时还是小树,如今已经一层楼高了,还开了两年花。
方才本就已经快砍断的树,这会儿不堪承受,树干自行就轰地倒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