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初芸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一时间,晨间新鲜的空气,带着园中蔷薇花的味道飘进来,她闭上眼,尽情享受生的气息。
直到现在,她才敢确信,她真的重生了。
她第一时间是研墨,快速写了一封信。
甜桃与夏树进来服侍她,她将信用蜡封了,递给甜桃:“拿去,叫人快马加鞭送到随州娘家。”
甜桃只当是寻常书信,也没多问,便去了,不一会便回来了,开始为王初芸梳妆。
王初芸坐在梳妆镜前,甜桃笑道:“七奶奶这是昨夜在梦里捡金子了,笑得这样开心。”
夏树戳她额头:“你以为都像你,天天想着金子,咱们奶奶还需在梦里捡金子?”
王初芸才注意到镜中的女子,一头长长的乌发垂顺着,皮肤白皙细腻,若剥壳的荔枝,眉不化而黛,唇不点而朱。
她从前是羞于评价自已长相的,在心底回避这个问题,觉得女子诚该谦逊,温良顺从才是美德,现在再见自已,她忽然有不一样的心境。
夏树抱来一件杏色的云缃裙:“今天穿这件怎么样?一早容德堂的丫头来传话,待会儿表姑奶奶要来,她家的表姑娘也一道来了,说是他们举家搬到上京来了,府邸就在万和街那边,离我们府上只隔了两条街,以后串门子也方便了。”
甜桃笑道:“之前我就听人说,那位表姑娘是香州第一才女,又漂亮又有才,待会儿我可要好好瞧瞧她,比我们家奶奶如何。”
夏树道:“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家奶奶干什么要和旁的姑娘比,人家姑娘再好,我们奶奶也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
甜桃道:“我不过就是想看看嘛,听说姑爷儿时在香州的书院读书,常住在表姑奶奶家,与那表姑娘青梅竹马,说是差点就议亲呢,若不是太老爷重信守诺,只怕我们奶奶就嫁不了姑爷了。”
夏树皱起了眉,甜桃这丫头总是嘴不把门儿,她伸手捏住她两片碎嘴:“再多话就把你拿去配外院倒夜香的小子。”
两人在身后胡闹,王初芸仿佛在听别人的故事。两个丫头口中的表姑娘,自然便是顾嘉惠。
上一世里,或者说梦里那一世,顾嘉惠便是今日出现在了她面前,她确实如甜桃说的,才貌出众,是不可多得的闺中好女,初时她见了自已,便说与自已一见如故,分外投缘,家中没有姐姐,往后就拿她这个表嫂做姐姐了。
再这之后她就经常来串门,上一辈子王初芸在闺中的几个手帕交在出嫁后来往甚少,多了一个年纪相仿的,自然渐渐处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现在想来,顾嘉惠接近她,不过是为了卿无尘。
夏树展开云缃裙,打算替王初芸更衣。
王初芸抬手抚摸裙子,面料自然是上好的,只是颜色老气了些。上一世她处处谨小慎微,时时克制守礼,嫁人后,那些鲜亮颜色的衣裳尽数收了起来,现在想想,居然连穿衣都没能凭着自已的喜好。
“夏树,去换那件鹅黄襦裙,束胸不必拿了,今日胸口有些疼。”
夏树忙道:“那得请大夫看看,胸口疼可不是小事。”
王初芸说不必:“只是昨晚起夜撞了一下,不碍事。”
夏树这才将信将疑去拿了那件鹅黄襦裙。
鲜亮的颜色平日里王初芸不怎么穿,全收着,这会翻翻找找好一阵才拿出来。
夏树一边替王初芸换衣裳,一边道:“奶奶已经许久不穿这样亮的颜色了,真好看。”
甜桃道:“就是呀,咱们奶奶皮肤白,就该穿鲜色。”
待衣裳换好,镜中的王初芸一身鹅黄襦裙,衬得她似三春娇花,鲜妍欲滴,没了束胸,胸前沟壑玲珑,再配上一条东珠项链,美得灵动又大气。
梳妆妥当,王初芸在丫鬟的陪同下,一路穿园过巷来到容德堂,刚进院子,就听到堂屋内传来一阵谈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