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难伺候啊!星厌仰天长叹。
马车内,二人各坐一边,两厢都不说话,车子摇摇晃晃,只闻得车轱辘响,氛围一时间有些奇怪。
王初芸思索了一番方才的情形,突然惊奇地发现,他二人,居然是,吵架了?
很难得,很难得。
主要卿无尘这厮,上辈子情绪过于稳定,她又比较依从于他,是以直到她被顾嘉惠毒死,她二人都没有正经闹过什么矛盾,日子淡成了白开水。
这一世可倒好,他两个居然吵架了。
这……不知是好是坏。
但总归是有了实质性的裂痕,再将这裂痕加深一些,和离便指日可待。
可这裂痕如何加深,还需在日常点滴相处中,增加于无形。
卿无尘心性可不简单,绝不能让他看出自已是故意为之。
“夫人在想什么?”
卿无尘忽然开口了。
王初芸从沉思中醒来:“难道现如今,连我想什么夫君也要一一过问了么?”
卿无尘不料她会继续说话呛自已,一时滞了滞:“为夫并非此意……”
王初芸将脸别到一边,一副懒得看他的、略带些置气的委屈模样:“虽然平日里我不知夫君一介文臣,为何会暗中养许多扈从,想来朝中局势所致,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从不过问,不曾想,夫君竟着人跟踪我。”
“跟……跟踪?”
“不然夫君怎生如此巧的,就知道我今日去了醉仙楼?”
“你如何知道,我养了许多扈从?”卿无尘原本略有些歉意,但听她说起扈从,他的目光又含了些审视。
他私下里是养了死士,但整个公府并无人知晓,她一个闺阁妇人,又是如何得知?
“我如何得知?”王初芸心下一慌,卿无尘并不知道,她曾见过他审问犯人,他在外人看来,总是深居简出,身边万年不变只带一个随从,那便是星厌。
“夫君,我虽然只是一介深闺女子,但夫君整日早出晚归,神出鬼没,动不动就在书房内与星厌密谋,像夫君这般有庙堂抱负之人,身边怎可能只星厌一个称手的人。”
卿无尘眸子微眯:“夫人叫为夫意外了,为夫竟没想到,原来夫人有如此洞察力,不过……”
王初芸瞥他一眼。
“不过,”卿无尘倏忽靠近,王初芸下意识往后一靠,背抵住马车壁,“夫人既然知晓我有影卫,就应该知道,为夫断不会将人手,浪费在跟踪自已妻子这样的小事上。”
青松雪风的气息将她整个桎梏,她脸上一热,伸手搭到他胸口,欲推开他,哪知对方却捉住了她的手腕。
“夫人近来真是令为夫刮目相看,先是交出了中馈,再是宫宴为灵二姐出头,又独自见名伶,还有……”
还有私下幽会旧相识。
“还有什么?”王初芸追问道。
“没什么,夫人近来,倒叫为夫有些看不透了。”
王初芸也不示弱,抬着下巴:“夫君近来不也让为妻刮目相看么?就比如,此时此刻。”
“夫君,今日可不是初七。”
他离她,未免过于近了一些,且这样的姿势——不知何时,他竟将她两只手臂按到了车壁上贴起,叫她浑身都不好动弹。
而这样的姿势,只在初七,床上,才会出现。
卿无尘一惊,这才发觉自已竟不知怎么就这样了。
忙松开了手,理了理衣袍,正襟危坐。
再次恢复衣冠禽兽,道貌岸然的模样。
王初芸哂然,缓缓正身,将松开的领口压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