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纱帘晃得越发厉害……
一夜妍糜。
次日,天将亮未亮时,王初芸被院子外早起的鸟叫声吵醒。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已被禁锢在一个怀里。
她抬头,就望见一段衣衫不整的胸膛,再往上是男子玉一般的容颜。
男子似乎还沉睡着,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他凌乱的月白中衣透出一种奇异的矜贵旖旎。
昨夜……她方才察觉自已有些乏痛。
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梦里的狐仙,便是眼前这尊光风霁月的冷情仙人。
她正准备悄悄逃出他的怀抱,对方却陡然开口:“别动。”
她只好老实了。
头顶响起一如既往清冷的语调:“他是谁?”
他还在继续那个梦,而她已经全然抛诸脑后。
一片茫然:“不知夫君在说什么。”
晦暗的帷幔里,男子冷哼了一声,似清泉冷凝。
王初芸听不得他这阴阳怪气的语调,把他手拿开,自已起身,透过绢纱窗棂,窥探到一线天光,便兀自穿了衣裳下床去。
卿无尘此时也睁开了眼睛,望着立在床头的背影,不觉眼眸深深。
女子头也没回,便绕过屏风出去了。
要是往常,她还得伺候他穿衣穿鞋,殷勤服侍。
卿无尘收回目光,垂眸,眼底有暗波浮动。
昨晚她那样投入,怎的一起床便又对他爱搭不理了?
难不成,她真把他当做了谁?
阿胡?她认得哪个名字里带“胡”字的男子?
今日便要往宫里去赴宴,要入宫的,纷纷将最好的衣裳首饰拿出来拾掇,盛装打扮了,再备好马车,便要说出门的事。
卿无尘今日穿着他的一身绯色官服。
他平日里爱穿白,只穿官服时才穿红。
他气质清冷,原本穿白更衬他,但其实他穿起红来,更是清冷之中带着某种隐隐的、迭丽的、近乎妖化的美来。
王初芸则穿了一身香妃色的衣衫,很衬她白皙的肌肤,越发显出她的娇艳来。
二人一道出府,老太太秦氏与卿可灵坐一车,秦氏自是看这二孙女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好不容易去趟宫里,还穿这么素净。”
卿可灵不理,埋头看一眼自已浅蓝色的,没什么繁复绣花的衣裳,她觉得挺好的。
王初芸夫妻坐一车。
上车时,马夫端来凳子,王初芸今日确实靓丽,马夫是年轻小伙,不免偷看了一眼,对上王初芸无意投来的一瞥,脸一红,赶紧低下了头去。
王初芸也没注意到马夫的反应,兀自钻进了车内。
而这一切,却落在了门前台阶上负手而立的绯色官服的男子眼中。
他轻转着右手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忽然想起那马夫的名字,似乎是叫胡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