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便都不一样了。
苏妙漪忍不住想起,从一开始,她对容玠就是见色起意,就是想瞧见他身上的利刺寒锋为自己而化,那双清冷的眉眼因自己而炙热,还有素来端重自持的君子因自己而失态……
的确肤浅了些。
一滴墨汁啪嗒一声落下,在白纸上迅速洇开。
苏妙漪后知后觉地回过神,双颊又热了起来,叹了一句,“真是疯了……我为何要听她的……”
苏妙漪揉皱了墨迹斑斑的白宣,抛进渣斗中,随后头也不回地将自己丢进了床帐中,不欲再回想一丝一毫。
***
江淼落水一事既然交给了容府查探,苏妙漪便没再顾得上。在真相和罪魁祸首尚未送到知微堂之前,有一桩喜讯却是抢先送来了。
“你遇喜了?!”
苏妙漪蹭地站起身,一脸惊愕地从书案后走了出来,伸手就去摸穆兰的小腹,“什么时候的事?”
“才两个多月,又不显怀,你摸什么呢?”
穆兰拍开苏妙漪的手,“其实容玠生辰那日就已经知道了,所以才没饮酒。”
“那你怎么拖到现在才说!李徵也是,在筵席上只说你不能饮酒,也不说为什么不能饮酒……”
“那天是什么日子,给容相大人过生辰更重要,若李徵说了,岂不是喧宾夺主?”
倒是也有道理。
苏妙漪复又露出笑容,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物件似的,乐呵呵地盯着穆兰的肚子,被拍开的手掌蠢蠢欲动,趁穆兰不注意,还是伸手戳了两下。
“这孩子生下来,我就是干娘吧。”
穆兰挑挑眉,“那不一定。”
苏妙漪抬眼瞪向穆兰,“你想想清楚,若有我这么个腰缠万贯、富贵多金的干娘,这孩子往后必定丰衣美食、肥马轻裘!”
“苏妙漪你真肤浅。”
穆兰习惯性地挖苦她,“比起你这个财大气粗的干娘,我还是宁愿孩子有个博学多闻的干娘!”
“你说的是……”
“顾玉映啊。”
苏妙漪不在临安的时候,穆兰和顾玉映倒是玩到了一处,穆兰做讼师时,有什么不懂的,便全都去请教顾玉映。二人的关系也突飞猛进,好得很。穆兰若真叫顾玉映做干娘,她一定会答应。
苏妙漪沉默了。
穆兰以为自己玩笑开过了头,将人惹生气。
刚想找补,就见苏妙漪撇撇嘴,大度地摆摆手,“好吧好吧,那你就去找顾玉映吧。不过话说回来,谁说一个孩子只能有一个干娘?我和顾玉映都可以嘛!大不了她做大,我做小……”
穆兰被逗乐了,伸手挽住苏妙漪,亲昵地晃了晃,“傻子,跟你开玩笑的,怎么能委屈你做小。我当然还是同你最好啊。”
“……快把你撒娇的话收回去!!”
苏妙漪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把自己的手从穆兰怀里抽出来,“我发现你自从嫁给李徵,说话肉麻多了。”
“啧。”
穆兰顿时收起笑,面无表情地松开了苏妙漪,“不识好歹。”
她环视了一圈,忽然鬼鬼祟祟地压低声音问道,“江淼呢?那日她从容府回去,心情还好吗?”
苏妙漪想了想,“不好,但也不坏,只说过两日等《孽海镜花》的签售结束了之后,就收拾东西回临安去。”
“她要回临安?”
穆兰一怔,“她之前不是说想留在汴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