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着唇角,丛丛低下头。好一会,她突然抬起头来,“人偶有什么不好!?我很喜欢你啊……呃……就像喜欢我其它朋友一样!”
“谢谢您。”卡卡低头施礼。
“别这样,卡卡,我……好难过。”丛丛公主掩着脸,低声抽泣。她需要的,是朋友式的亲昵,人偶式干瘪的礼貌伤了她的心。
“好吧~不上学也好。喜欢什么,就作什么,如果不嫌弃,到王宫御花园来和我一起种玫瑰可好?嘻~你来教我。”
“我……”
“不准拒绝!嫌我笨?”丛丛公主撅起嘴巴,作势欲泣。
“当然不是!”卡卡鼓起勇气,大步走到她身前,拉起丛丛的手,“一定去!”
“可是……我不喜欢种花啊~”走出斗技场大门,卡卡才沉重的吐出这句不敢对丛丛说的话。卡卡清楚,他喜欢的是战斗,刚刚斗技场上的搏斗使他有种燃烧生命的炽热感。观众欢呼、对手怒斥,刀光剑影的那一刻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人偶。不管从前、现在,还是过去,卡卡知道,他永远不会褪色的印记是充斥于全身每一寸肌肤,每一根毛孔内的勇气。花园不需要勇气。迷茫的穿行在繁华的花都大街上,卡卡不知何去何从。
“嗨~小恩人!”布满老茧的大手重重搭在卡卡肩头,巨大的黑影和成年男子略显野蛮的大笑自身后掩来。
“噢,是你?开膛手。”
“哈~叫我西罗,小恩人,罗摩萨斯的西罗,虽然知识个败家子儿,好歹也是名门嫡亲。”
“嗨,西罗,我叫……”
“卡卡。我知道,哈~小恩人,街头巷尾的斐真猪们都在传播你的大名呢!噢,抱歉,我忘了你也是斐真人。
“没关系。”“哦?不开心?哈哈~好吧,忧郁的角斗士最适合去拜访豪爽的老萨姆。走,我带你去。”不由分说。他拉起卡卡钻进了街角的小酒店。
半瓶萨姆烈酒下肚,西罗有了三分醉意,脸冒红光,话也多了起来,拉着卡卡说东说西。讲他在战场上奋勇杀敌,讲他在角斗场上的格斗,忽而又说起他的童年,罗摩山地终年不化的雪……接着又讲了他的初恋情人,他少年夭折的表姐……毫无逻辑的胡言乱语持续到黄昏,一直是西罗在说,卡卡是最好的听众,西罗的生活经历算不上幸福,可卡卡却无比羡慕,他自己没有回忆──只有噩梦。直到喝光第四瓶萨姆酒时,西罗才发现卡卡毫无醉意。“好小子,哈~好酒量~”醉眼朦胧的拍拍卡卡面颊,他含含糊糊地说,“以前……还是小伙子那阵儿,我……我比你还能喝。”
卡卡很想告诉他自己是人偶,喝酒跟喝水没区别。还没开口,就见西罗抱着头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以为他睡着了,却又隐隐听到压抑的哭声。
“西罗,你……”
“哈~醉了!”一拍桌子,猛的站起身来,胡乱抹了把脸,掏出口袋里仅寸的三枚银币放在桌上,西罗迈开大步,风也似的冲出酒馆。等到卡卡跟出去时,长街廖寂,夜色如水。
第六章 死亡的与新生的
“西罗……”
“呵~”擦了擦眼角,罗摩人强颜一笑,拍拍他的头,西罗的话语仿佛一首诗歌。
“老了,想家了。”
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卡卡心里空荡荡的,总觉得少了什么。“西罗……一路顺风!”
“再见,小恩人,希望下次见面,不是在战场。”洒脱的一挥手,西罗大步走入浓浓夜色。
“我也该回家了。”叹了口气,卡卡有些寒意。
“潘,对不起,我被退学了。”家门前的十字路口,卡卡对提着灯笼等他的老花匠说。
“没什么,我的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好了,卡卡快回家吧,洗个澡,舒舒服服睡一觉,到了明天一切都会好。”
跟在潘身后,卡卡再也不能把这个佝偻的身影,蹒跚的步履的老人和王宫烈焰中那个执枪而立,豪气干云的大将军形象相重合。快步走上前去,扶着潘,他心里一阵酸楚。“他也老了,我却还没长大。”
明天并没好起来,老花匠病了。卡卡的学费用光了潘的继续,他们拿不出买药的钱,更别提请医生了。就这样一天天拖下来,终于并发了热病。老花匠起不了床,卡卡就一个人撑起花店的生意。天气热了,玫瑰不好卖,狼蜂也越来越多,卡卡没白没黑的捉,却没法挽救玫瑰凋零的命运。占星家预言,今年是百年难遇的“狼蜂年”,卡奥多罗大神在惩罚打碎了天庭云宴琉璃杯的玫瑰女神。总而言之,这狼蜂,没治了。卡卡终于放弃了无意义的动作,他知道,再灵巧的一双手,也捉不尽满天的狼蜂。身在葡萄架下,看着花开花谢,朝之花蕾暮成残红,他心痛莫名。此时此刻,他才知道自己是深爱着玫瑰的,爱刺,也爱花。
卡卡想去找丛丛,到王宫工作,他和潘需要钱。
“不行!我死也不能让你去伺候卡奥斯那畜生,弑君的叛徒。”老花匠断然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