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芷瞧着这幕有些想笑,可瞄了眼一脸凝重的清玉,还是生生忍了下来。
清玉见汤药所剩无几,索性叫来丫鬟撤了药,又耐心给华哥儿擦了嘴,整理妥当后才将视线转到清芷身上。华哥儿瞧了一会清芷便没了兴趣,也不说话,转头自个玩起清玉裙上的缨络。
屋内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清芷突生悔意,埋怨自己何苦来哉,弄得这般不自在。随即强打了情绪,面上绽出一朵花。
“一直想来看看华哥儿,又怕扰了他养身,斟酌许久,思量着华哥儿身体该是好了大半,特地过来探看。今日一瞧,果真精神了不少,我这颗心也算放下了。”
停了话,吩咐初景把带来的礼盒放于桌案上,继续笑道:“这都是在湖州深山里采摘的上好补药,对固本培元补精益气有奇效,一点心意,还望笑纳。”
清玉看了眼案面,疏离而有理的回道:“姐姐有心了,清玉代弟弟谢过了。”
顿了顿,又状似无意道:“听说祖母将陪嫁嬷嬷给了姐姐,作教养嬷嬷。那青嬷嬷可是祖母身边的老人,见识阅历均不一般。姐姐可是好福气,能得祖母垂爱,想必有些过人之处吧。”
清芷谦虚的摆摆手,随意道:“妹妹赞誉了,哪有什么过人之处,纯粹是祖母看我规矩学得不够,怕丢了侯府的脸,才找了个严厉的嬷嬷管教着。若是我同妹妹这般举止得体心灵手巧,上得厅堂入得贵胄,祖母就不用这般煞费苦心了。”
清玉淡笑道:“有所期待总是好的,毕竟姐姐如今住在府里,这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侯府。若是在外头缺了礼仪,自是谈论侯府的不是。”
清芷心头冷笑,不就是想警告自己少说话少做事,省得说错了做错了,损了侯府阻了她前程。这个妹妹,未免有些高傲。不过,侯府嫡女确实有高傲的资本。
清芷有些想念自己园内的花花草草,看着舒心,不闹心。这会子也没了说话的兴致,虚绕几句后,逗了逗华哥儿,便告辞离开。
清玉也没多做挽留,派丫鬟送了清芷出门,自己仍在屋内照看华哥儿。
九 。。。
日出东方,天已朦朦亮,晨光薄雾透过纸窗射入,屋内逐渐亮堂起来。
清芷小脸蹭了蹭柔滑滑的锦被,不情不愿的睁了开眼,直望着软纱帐顶那几朵精致海棠摇曳生姿,神思渐渐恢复了清明。
她懒懒的伸了伸腰坐直了身,里衣领口微开,露出少许雪白如瓷的肌肤,配着凤眸微眯,极具少女风情。
清芷掀了床前浣纱帷幔,探身取过床头凳上搁着的中衣徐徐套上,又趿了双粉色兔面厚底棉鞋下地,这才传唤起丫鬟。
虽说穿来这大永朝已有八载,清芷仍是不喜与人太过接触。即使贴身丫鬟服侍起身或就寝,也仅是梳妆卸妆,穿褪外衣,再深了去便不作要求。
外间候着的初景听得传唤声,赶紧提过暖炉上温着的铜壶倒了盆水,备好脸帕细盐洁牙条,便进了寝室。将盥洗盆放在香杉架上框着后,就退到一旁等候发落。
清芷濑洗完毕便唤她上前梳妆,
“发髻上别朵粉白蝴蝶簪即可,稍微扑些粉,今日去袓母那素净些好。”
初景称诺,盘好发后又服侍着清芷着上外衣。选的白狐狸毛领对襟斜拉扣,上缀大芙蓉花浅青色丝绵短袄,下配月牙白厚绸百褶千层罗裙。一系打扮下来,衬得清芷爽怡淡雅,清美十足。
着装妥当后,初情进来问话:“小姐,是就此摆筷,还是去老夫人那用食?”
清芷沉思一会,这大堂嫂昨晚归的家,第一天应该会到祖母那用餐以示亲近。我若去了看着她们吃食到底不自在,不如一起用餐省了尴尬,遂答了丫鬟。
清芷进了院内,就听得房内传来的欢快笑声,老少混杂掺作一团,好不热闹。
随即快了些脚步,丫鬟一通报就掀帘进屋。
但见祖母怀里搂着个白胖小人儿一通乱亲,小人儿站在炕上扭作一团躲着祖母的亲腻,稚嫩的嗓音念念有词。
“太奶奶,莫亲良哥儿,男子汉不让亲。要亲您去亲姐姐,她是女子,随便您亲去。”
一句话逗得屋里人忍俊不禁,太夫人更是开怀大乐,捉着良哥儿又揉又捏道:“你这小不点,还男子汉,我瞅着啊,就是个小糯米团子,我这一口就是一个。”
小家伙不服气了,包子脸胀得通红,大声道:“我快四岁了,过完年就快五岁,祖父说要请先生教我读书识字,做个男子汉。父亲说男儿鼎天立地,岂能由着女子随意搓弄。向来只有男子亲女子搂女子,这是规矩不能乱来。”
一席话又惹得室内一阵轰笑,太夫人瞧着重孙儿说话时那认真小模样,更是笑岀了泪。
宁姨娘一旁怜爱的看着长孙,止不住称赞,“良哥儿小小年纪,祖父和父亲的教诲倒是记得牢,真是难得了。”
“可不是,”清兰与侄儿大眼瞪小眼,故意唬着脸说:“才不到四岁,就瞧不上我们这些女子了。个子不大,口气倒大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