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河还礼,对马喜道:“还请转告苏大人,他的托付我已知晓,会尽快办好,顺祝安好。多谢差官大人。”
马喜点点头,身形一转消失不见。
沈河、贺余两人走向离山,并不施法飞遁,平常人那样缓步而行。走了一阵,贺余‘嘿’的一声叹:“这个苏景,当了判官?!”
沈河掌门笑道:“我宗刑堂长老,下到幽冥做了一司判官,离山也算是有面子了吧?”
两位真人都摇头而笑。随后沈河问贺余:“小师叔交代的那两件事,您怎么看?”
苏景求请门宗做的第一件事:告状。
找大洪官府,状告刘铁妻子陈姓毒妇和那奸夫,谋财害命连杀两人的大罪。若是官府拿不到人,还需离山门下帮忙,拿下恶徒去送官。
离山弟子出手,奸夫淫妇天地难容,绝逃不掉;离山门人送上大堂的诉状,衙门怎会怠慢。必定严查细审,还含冤之魂一个公道。
小事一桩,举手之劳,但苏景所托远不止于此,关键不是那对奸夫淫妇,而是以后。。。。。。以后他会把重罪恶贼之名、罪行源源不断送上来,再请阳间官府立案、追查。
苏景所愿,牵一线,勾连于幽冥阴司与人间官府之间。
人间恶性暴露阴世。再从阴世传回人间,交由官府。或许游魂会有恶意诬告、误会错告,皆无妨,阳间官府会核实、查办,以报伸冤不做冤。
苏景所愿。阳间罪孽,阳间了断!
阴阳司处判轮回与人间赏善罚恶完全是两回事,两界的法度截然不同。
以人间法度去衡量阴阳司,无异以尺量斤、举秤称亩。
有关阴阳司的深处奥妙,苏景还没能弄明白,比如为何十成轮回一成、比如大判官狂敛香火等等,但无论如何。有一点是明摆着:
这个阳世,好生兴旺!
凭这八个字,足见阴阳司不亏值守。
阴阳司没错,究根追底。它只是少了一重世人期盼、也是苏景期盼的‘报应’。少了?苏景给加上就是了。这样做全不会影响阴阳司的法度,但能让苏景开心快活。
天地自然不问善恶,往生轮回不问善恶,可苏景是人间去到幽冥的判官。他没那‘大道’的境界,苏景只有个‘小心思’:力所能及。能报就报。
“让山中清修之人跑去凡间官府、状告凡间的冤屈,总觉得有些荒唐。。。。。。”贺余语气带笑,但随即话锋一转:“不过,离山弟子匡护良善,得知罪恶、揭发罪行,本来就是分内事,这是好事,做得。”
沈河点点头:“凡间罪恶,凡间官府了断,这样也算公平。至于另件事。。。。。。佑世真君的威德祠,本来就是洪皇帝为苏师叔建的,他想请皇帝在给他添块碑,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苏景请门宗帮忙做的第二件事:找洪皇帝,在所有供奉‘佑世真君’的威德祠中,加一座碑,背衬刻绘阴曹地府,碑文镌上四个大字:恶有恶报。
‘恶报’碑要摆入神龛,受拜奉、受香火。就立在真君像身旁就好。
贺余接口道:“威德祠的香火好生旺盛,在那里立一块戒碑以作警醒,告诉世人生死有报,这也是好事情,做得。立碑是算是细节,不过足见师弟的心思了。”
“苏师叔行事不羁,但他的心思绝不会错的。”沈河附和。。。。。。两位真人交口夸赞,谁都没想到苏景立碑,哪关什么‘心思’事情,纯纯粹粹是为了敛‘财’、收香火。
碑上不曾明确刻出‘碑文是谁说的话’,所以碑无名,受凡人拜奉,收来的是无主香火;但戒碑立于苏景像身边,任谁都会觉得这是佑世真君戒言,是以香火会被苏景收到。
人间法度,不能用于阴阳司;可‘有钱能使鬼推磨’的人间明言,放之幽冥四海而皆准,想在幽冥闯荡,没钱步履维艰,就连小师娘那样的本事,不还是扣了苏景一半的赎金么。
“让白羽成跑一趟吧,去趟皇宫。他是今日皇帝的也不知多少代祖宗,一家人,好说话。”贺余吩咐。
沈河应是,补充道:“除了祠内添立戒碑外,再让白师侄给当朝万岁嘱咐下告状的事情,皇帝对刑部打声招呼,以后差官办案会更用心些。”
说完,沈河又想了想,重新开口:“师叔,您有没觉得。。。其实小师叔托付的这两件事,不用我们离山来做的。”
找天斗山黑风煞、找齐喜山六两,这两件事都能办成,又何必麻烦离山?而且妖奴为苏景办事会更加重视。
贺余笑了笑:“不管怎么说,师弟这两件事,都是‘修行人干涉凡间’,他来找你我,藏了一份‘请示’的意思;另外,尤其第一件事,还须得有个分寸的拿捏,离山沈真人和老头子贺余来做,比着飞扬跋扈的妖怪要更妥当些。。。。。。早都说过,苏锵锵的心思不差!”
两位真人说起苏景的时候,正是尸煞阿九向浅寻呈秉苏景言说的时候。
浅寻侧着头,左眉的尖尖眉梢轻挑了下。
什么‘不共戴天’,什么‘甘愿受罚’,苏景说得大气凛然,可浅寻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苏景是在嬉皮笑脸地对她说:师娘,难得机会,咱坑他吧!
铿锵之言,征询之意。
毕竟,苏景再怎么不要脸,这件事还得是浅寻做主。若浅寻不愿违背对削朱鬼王之言,只消传给苏景四字‘不放不行’,苏景就算胆大十倍也会乖乖就把沉舟兵放了。
忽然间浅寻笑了,那俏皮模样,光艳四射,花样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