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李世忠蹑手蹑脚进了北镇抚司后衙的校场。
一颗歪长的老槐树下,有个人在那里等他。
“大人!那小子已经接了玉器失窃的案子!”
见到树下之人,李世忠立刻跪了下去,低低的声音里满是怨毒:
“按照卫里的规矩,办挂牌的案子都有期限,逾期破不了案就要廷杖一百,流放三千里!”
“那小子不知道还此等关窍,还以为摘了牌就包揽了功劳!”
“殊不知,要抓飞贼就需要眼线,第七百户所的暗桩都是下官经手,等过了今晚,下官就将他们全部支开!”
“没有人手,那小子破不了案,一旦逾期就是结结实实犯在了大人手中,到时候大人可要为下官做主啊!”
说着,李世忠俯身下去,磕头如捣蒜。
“呵呵呵,李世忠,为了补这个百户的缺,你倒是处心积虑。”
树下的人终于走出了阴影,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李世忠,一脸的气定神闲。
此人是北镇抚司的千户大人,阉党魁首魏忠贤的义子,锦衣卫十三太保,韩彰!
第七百户所正是隶属此人统辖。
提到补缺,李世忠仿佛被捏住了痛脚,他眼珠血红,发狠道:
“百户的位子本就该是下官的!”
“大人也知道,下官在这总旗的位子上苦熬了二十年,今岁眼看就要提正,谁想到临了却被一个毛头小子得了便宜,叫下官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也是你李世忠倒霉,撞上了义父的本家。”
韩彰倒是一脸不以为意。
“是厂公的本家又如何?”
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听到这话,韩彰的脸色一变。
然而情绪激动的李世忠并未察觉上司的异样,仍是自顾自地激愤道:
“大人,下官在卫里这些年,没有功劳可也有苦劳啊!不提办差,便是论往来逢迎,下官也是竭力照应周全,就连这些年给大人的孝敬,下官也从未怠慢过……”
“大胆!”
韩彰的声音冷的像严冬的寒风。
李世忠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激动之下已经失言了。
好在他反应快。
反手啪啪就给了自己两个大逼兜,然后咬牙,从怀里摸出了一张银票。
足足一千两。
是他这些年靠贪墨所积攒下来的全部家底。
“下官一时心急,这点心意,就当是下官给大人赔罪,还望大人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