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园

小说园>当时年少抛春光 > 第19部分(第3页)

第19部分(第3页)

梁夏把台灯调暗了些,又打开CD放了张钢琴曲,他将音量旋到最小,若有若无的乐声在静谧的夜色中漂浮,似荡漾在泉水涟漪中的落花。

苏杭呼吸的声音很痛苦,但他还是强撑着说:“这是,你喜欢这音乐呀?其实听起来蛮好的,没有传说那么绝望。”

梁夏抬起自己的手来看:“小时候我常看五个手指,看啊看啊,就想,为什么我是个人呢?为什么不是根草?做草多好呀,不用住房子,不用穿衣服,不用饿肚子,只要有阳光和雨水就可以活得生机勃勃。”

苏杭好久没说话,他的眼睛闭合着,汗珠在灯光下熠熠闪亮,连发丝都濡湿了。他并没有入睡,而是在回忆什么。

他说:“我小时候,爸妈经常冷战。爸爸说我思想落后是因为根不正苗不红,妈妈说我的坏脾气都是跟爸爸学的,半点也不像她。他们永远为政治立场争执不休,好像谁吵赢,谁就代表了正义。有一次,妈妈说要带我去台湾,不和爸爸过了。爸爸说她叛党叛国,他要大义灭亲。然后爸爸就把手枪掏出来。”苏杭说到这里睁开眼睛,慢慢举起手比在太阳穴上,“像这样顶住我头,我爸说,我妈要是敢走,他就当场让我脑袋穿膛。”

梁夏默默帮他掖被子,苏杭看着他:“你为什么总觉得我很幸福?”

梁夏说:“早就不觉得了。”

“这个世界一点也不真实。早晨醒来的时候,常常会觉得,这世界总有一天和我毫无关系,就像我从没存在过一样。这种感觉,也许是怕死吧。不过这几年没有了。那些实验动物每天都会死,可直到死前一秒钟它们还以为自己能一直活下去。我看啊看啊,看得心也死了。”

“你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为什么还会这样呢?你不像我,我希望得到的东西太多。活着这段过程中,有的事我们可以左右,有的事我们左右不了,比如生命,只可以有限延长,长时间存世是办不到的。生命是以倒计时存在的,过了今天就永远失去了,虽然还有明天,但它是极其有限的。谁知道一生还有多少个明天?”

“我以前怕死,是因为我还想抓住什么,有什么舍弃不了的。现在没有了,我很害怕这种万念俱灰的感觉。你懂吗?我甚至连躺在身边的老婆都不留恋。”

“你大概从没爱过她。”

“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怎样才算是爱呢?我真的不知道,我连怎样做丈夫都不知道。我没有天分,也没有可以效仿的对象。可能将来也不会做爸爸。想到孩子我就很绝望,不知道为什么要带他来,不知道怎样告诉他人为什么活着,我没有信心让他一生都感觉快乐。”苏杭伸出手,手心朝上,像是要接住什么似地,又像是在托着什么,他的手指瘦长,灯光落在手心里,令肤色变暖,“你想,小孩子是条命,会哭,会笑,有梦想的命,这条命交给你,你拿什么给他?”

“我不这么想。我要让我儿子知道,你老子这辈子辛辛苦苦都是为了你过上好日子,你也得辛辛苦苦给你儿子挣活路。想起来挺美好的,也很悲壮。人呐,得留点什么下来,儿孙就是咱们在世上刻下的到此一游。”

苏杭笑起来,但喘得更急促了。

梁夏去洗漱,再返回时,苏杭已昏昏睡去。

苏杭一夜都不曾安稳,半夜时好几次忽然窒息而醒,爬起来喘了好久才缓过气。

梁夏看着黑暗中他的背影,眼中泛起轻雾,又静悄悄蒸发在夜里。皎白月光披挂在他肩上,宛在水中央。

周恕淳进展神速。很快通知梁夏资金到位了。周恕淳很是喜出望外,他原本只想做个地方公募基金,但这次款项远远超出了四百万立项要求,所以他决定将基金会升级为全国范畴。这样他就动身去北京联系挂靠单位。

梁夏和他同机出发。

有了基金会筹委会主任的名头,梁夏又开始联系那些北京餐饮业的老关系了。对于基金会出资人,梁夏很好奇,他问周恕淳是什么机构,出手如此大方?

周恕淳讳莫如深,只是说:“那公司有国际风投背景,这个老板负责国内的业务,我和他说到小宋在基金会任职,老板很快就同意合作了。”

梁夏觉得不踏实,希望周恕淳早点安排他和出资人见面,周恕淳答应了。

营业执照、税务登记证、银行开户许可证、组织机构代码证、外国投资企业批准证书等等,凡所需企业证件一应俱全,梁夏特意找了律师事务所帮忙验看,出资人各方面都没问题。

基金会后续有个绝对稳赚的度假村项目,出资人多半是盯上了那块肥肉,眼前这些钱确实算不上什么。

和出资人见面那天,梁夏将地点安排在自己熟悉的一家酒店。这家酒店有地道勃艮第地区罗曼尼康帝酒庄出产的红酒。用评酒师专业术语来说,就是:酒体醇厚扎实,单宁结构紧实,平衡度佳,尾韵悠长。

此外他家牛排也好。

酒至半酣,梁夏算是弄明白了:周恕淳是小苏导师,小宋是小苏老婆,自己是小苏同学,这还不算,加上小宋那个绝对是土皇帝的爹,这帮人裹在一起圈钱,岂有圈不来的道理?周恕淳连艾北都拿出来说事,那也是小苏发小啊,现在是银行管信贷的。

出资人叫沈谦。

昆明新设的筹委会还没有购买办公家具,沈谦让把北京公司一批闲置的运到昆明。走物流费用并不低,与在当地买新的相差无几,可沈谦执意要从北京运过去,梁夏也只得随他。沈谦同时还送筹委会一辆奥迪,梁夏不得不自己当司机开回昆明。周恕淳借口研究所有事,坐飞机先返程,沈谦似乎过意不去,愿意陪梁夏从陆上走。

长江摆渡口车排长龙。降下车窗,江风飒飒,潮湿的雾霭一望无际,灰蒙蒙的江流横亘天际,相形之下,排队的车流像细小的甲虫。江轮起航时“呜呜”长鸣,甲板划开浑浊的江浪,如鲸的巨尾。梁夏站在车边看江景。不时有提着竹篮的小贩过来兜售食品饮料。沈谦买了一袋茶叶蛋,脑袋钻出车窗,剥开蛋壳扔在地上。他剥完一颗鸡蛋就递给梁夏,梁夏摇头,沈谦就送回自己嘴,两口吞下去。

“周导说你和小苏认识二十来年了是吧?”沈谦说,“小苏这人十足衙内脾气,很难缠。”

自洗浴中心事件之后,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之说声名大振,当地无人不知有个苏衙内。听沈谦的口气,他是联系苏杭不成,才围魏救赵。

沈谦捻鸡蛋壳,掐得哔哔作响:“其实天堂洗浴中心那事都是老鲍闯的祸,我给省委老齐?

已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