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辟非仍然向卫萦尘说道:“你我地位卑微,天庭的事,便不用管了。你还是快些办完事,早些回上元天才是,别只顾着和许逊在人间亲热过头,误了正事。”
卫萦尘俏脸立时一红,不依道:“辟非姐也不是个好人呢,尽开玩笑。”
宋辟非微笑地摇了摇头,向许逊道:“萦尘还是第一次离家这么久,你可要看好她,别让她受伤了。也不许欺负她,就算要欺负她,也只能欺负一点点,不能欺负太多……”
“辟非姐……”卫萦尘嗔道。
宋辟非又取笑了卫萦尘几句,便带着彭兰一同离去。
待她离去后,卫萦尘微恼地跺了跺脚,道:“辟非姐真是的,以前她可不是这样的,现在在夫人身边待久了,心眼却也变得和夫人一样坏了。”
许逊苦笑地挠了挠头,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卫萦尘斜了他一眼,看到他那傻傻的样子,不由得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伸手轻轻点了一下他,低声道:“……不许欺负我!”
许逊心中亦不禁涌起暖意,伸出手勾住她的指头。卫萦尘轻轻一挣,没有挣脱,也只好红着脸任他勾着。
朝霞已经散去,清晨的阳光照下,将空气间的湿意蒸出一缕缕飘渺的水气。两人并肩站着,不言不语,就仿佛世间所有的柔情蜜意,都凝固在了这虚虚渺渺的画面之间。
一个瞬间,便是一个永恒……
刺骨的寒风,无穷无尽地卷荡着每一个角落。
瑞和仙子踏着云气,在虚无间慢慢地前行。这里是飞鸟不见的清冷所在,唯有一块块冰魄在寒风的卷舞下,撞击,碎裂,散着粉末,再渗入那一重重的虚无。
即使是仙,也无法抵御这至yīn至寒的冷。
一座不着天地的殿宇,出现在瑞和仙子的面前,她抬头看着殿门两边的字迹。
“rì月无光,尘情频频扫;
否泰有对,幽寂时时持!”
门的上方,是古篆写就的两个大字:“紫清”!
这里已接近天界的边缘,再过去,就是连仙神也无法穿过的魔风界了。
拂了拂云光绣衣上的冰尘,瑞和进入殿中。
殿中,不见一丝明火,只有一颗夜明珠在角落里散着幽光。有个女子正坐在草席上,借着那点幽光,看着摆在地上的旧。她穿的是只在人间才能见到的蚕衣,发丝上插着一根毫无光泽的银钗。
瑞和仙子心中叹息着,慢慢走到那个女子的面前,用衣袖虚虚地拂了下地面,然后弯腰坐下。
那女子抬起头来,看着她。
“瑶姬,我来看你了。”瑞和仙子轻轻地道。
云华仙子瑶姬想要露出个笑容,然而,她的面容像是早就被无处不在的寒意给冻僵,连带着那个笑,都份外的勉强。
刻意避开那个笑容,瑞和仙子看着地上的那本旧:“你在看什么呢?”
云华仙子沉默地伸出手,将合上,让瑞和看封面上的字,那上面写的是《法华经》。
瑞和仙子微微皱了下眉:“你我皆是道家真仙,怎可看这些西方佛教的杂说邪论?若是让母亲知道,只怕你所受的罚,更要加重了。”
云华仙子面无表情地道:“母亲乃是至尊至贵之人,此刻,更是忙着父亲登位之事,又怎会来这不见天rì的地方?再说了,我既然已在受罚,罚得重或不重,也就没什么区别了。”
“怎会没有区别?”瑞和仙子冷笑道,“早一rìzì yóu,自是早一rì免受这冰魄蚀身之苦。难道你还真的相信那些和尚说的什么四大皆空,所有的一切都是梦幻泡影不成?”
“六姐,这你可错了!”云华仙子却只是低声说道,“佛家可从来不曾说过四大皆空,只是凡人心xìng太杂,愚昧难教,佛祖因此劝人先将万物视为空无,然后再将这个空字舍去,才是不执着。世人愚昧,读经义时只看到诸法皆空,反被那个空字束缚,却不知佛祖拈花而笑,只有顺其自然,才能证得彼岸的道理。”
瑞和仙子还想再言,却见瑶姬已垂下头去,重新翻开《法华经》,不再言语。
夜明珠的光线已被瑞和挡住,隔在两人之间的,只有一片黑暗,连经上的那些字迹,也已无法看清,倒像是真的成了空无。
瑞和心中一痛,梗在咽喉间的话语,又慢慢地咽了下去。
一阵沉默。
过了许久,云华仙子才重新抬起头来,看着瑞和:“六姐到这里来,自然不会是为了和我谈佛论经,可是另有它事呢?”
整理了一下心绪,瑞和仙子道:“你说的没错,我到这里来,本是想问你借一样东西。”
“我这里清清冷冷的,也没有多少东西,”云华仙子道,“六姐想要借的是什么?”
瑞和仙子看着她:“无量玉华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