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云桥再次飞扑到凌夏身边,着急地问:“你怎么样?伤重不重?”
说着,她已经开始检查凌夏的伤口。见到他背上那道长长的伤口,云桥竟然忍不住泪如雨下。她赶紧帮他点穴止血,然后便跑回帐篷找刀伤药去了。
记得第一次救了他们,她为他们那么多人包扎伤口,不是没见过比这更吓人更严重的伤。然而当初自己只是个大夫,一个单纯的大夫,所以她能够平静地面对。但如今,她又怎能将凌夏当一个普通人一般看待?她怎么可能再做回那个淡然面对伤口的大夫?
凌夏温柔的目光默默追随云桥回到帐篷,转身之时扫了穆甘一眼,已经将这位王子殿下的心思猜到七八分,为此,他那颗悬在半空中的心总算落到实处。
无论如何,至少穆甘不会伤害云桥。如此,就够了!
“你是佳穆尔的什么人?”穆甘已经打量凌夏很久了,怎么看,凌夏都不像突厥人,即便他穿着突厥人的衣服。
穆甘可以肯定,大漠的风沙,草原的气候绝对无法养育出凌夏这样人来,虽然凌夏的皮肤也算不上白皙,但他身上那份用汉人的诗书熏陶出来的气韵却是骗不了人的。
凌夏眉毛一挑,怒视着穆甘道:“她是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穆甘重复了一句,语气中有些怀疑和不确定。他对汉族的风俗文化也是有一定了解的,佳穆尔如果真的订婚了,又怎么会抛头露面去酒楼卖艺?更何况,佳穆尔即便是个不受宠的郡主,也不会许给一个汉人吧?
可是,两个人之间的情意又不像是假的。为了这个男人,佳穆尔竟然连刀光剑影都没有丝毫畏惧,那是怎样的感情?他这一生,还能碰到她这样可爱又可恨的女人吗?
“我们突厥的传统是——强者为尊!只要够强大,什么都能抢,包括女人!”
穆甘开口,一双凌厉的眼睛带着几分志在必得和几分嘲弄看着凌夏。如今的形势很清楚,凌夏武功虽高,却已经身受重伤,无论如何都不是他的对手。
凌夏点点头,微微笑道:“那我们就比试一场吧!”
云桥抱着刀伤药以及从自己内衬上撕下来的包扎用的棉布条跑过去,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凌夏要跟穆甘决斗!
她又怒又急,这两个臭男人,竟然拿她当赌注,他们当她是什么?一个奖品?
“无论谁胜谁负,都要好好照顾她,让她幸福,你能做到吗?”凌夏深深地看了云桥一眼,又对这穆甘补充了一句。
穆甘眼眸一暗,同样深沉地看了看云桥,慎重地点了点头。
“我同意!”
“不行!我不同意!你们不可以这样!”云桥怒吼道。
穆甘不解,凌夏却隐隐明白云桥的想法。“云桥……”他望着她,眼中满是愧疚和无奈。良久,他才轻轻开口道:“对不起……”
——对不起,是我不够强大,是我武功还不够高,是我不能将你保护周全,所以我只能以这样的方式、以我最后一点微薄的力量来保护你。
不知为何,云桥竟然一眼就看懂了凌夏的心意,她心中忽然涌出一股莫名的感动。一个相识不久的男人,如果肯以自己的生命保护你,没有任何要求,面对生死决斗也只有深深的不舍和愧疚,怎不让人感动?
云桥将所有未出口的愤怒都咽了下去,立即换了一套说辞道:“自古美人配英雄,我佳穆尔的丈夫,必定是人中龙凤,是能够保护我一生平安的英雄!谁要是想以卑鄙无耻的手段得到我,让我臣服,那是做梦!”
穆甘看着刚烈的云桥,眼神中又多了些探究,然后才点点头。原来自己喜欢的就是她刚烈的个性啊!
看穆甘点头了,云桥趁热打铁,大声道:“那好,今晚大家都好好休息,明日太阳升起的时候你们两个就迎着初生的朝阳决斗吧!谁胜了我就跟谁走!”
云桥语气坚决干脆,其实心里一点都不干脆。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是沙漠,她绝对会拉着凌夏半夜跑路的。她又看了看他们两个,温柔的目光飘过穆甘时有些感动,还有些感激;却又在飘过凌夏淡然的笑容时化成了一丝愧疚。
她能帮助他的,也就只有这一点了。如果一定要她在两个人中选一个的话,她当然愿意跟凌夏去兴庆。虽然穆甘看起来也很爱她的样子,可是家里已经有五个妻子了,她才不要跟这么多女人共用一个丈夫。而且草原的生活是很辛苦的,据说一年才洗一次澡。天,只要想想,她就浑身直冒鸡皮疙瘩,要她过那样的日子还是算了吧!
很多时候,云桥都不得不承认社会背景的不同,真的会在生活方式、人生观等方面造成很大的差异。其实古人讲究“门当户对”也有一定的道理,毕竟不是一个阶层的人,是很难有共同语言的。
穆甘看着云桥将凌夏拉回帐篷,忽然浮现出一丝恼怒之色,但随即又笑了。
佳穆尔,这个狡猾又可爱的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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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帐篷,云桥迅速帮凌夏包扎上药。那最重的一道伤口在背上,而身体的其他地方基本上也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鲜血将他的白色棉布里衣染成红一块、白一块的,只看一眼,云桥就仿佛能感觉到这些伤口默默散发出的疼痛。此刻,那些皮外伤的血已经停了,逐渐开始凝固,将凌夏的贴身衣物仅仅粘住,贴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