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研究员姐姐所说,整整一天,云羽果真没有再见到过启明哥哥。
想来也是,这个研究基地大的吓人,走廊和路线更是多到跟迷宫似的,如果不是有研究员姐姐陪着,云羽连回休息室的路都找不到。
云羽打开房门,一眼就看到原本放着透明舱的地方换成了一张矮床,脚步不由一顿。
“怎么了?”
身后的人问她。
云羽连忙回头说:“没什么,谢谢姐姐送我回来,麻烦你了。”
研究员姐姐温声嘱咐道:“不麻烦,小孩子要早点休息才能好好长大。”
研究员姐姐离开后,云羽关上门扑到矮床上滚了两圈。
启明哥哥是去给她找这种矮床才一天没出现吧,她参观过基地好多地方了,到处都是透明舱当床睡,想找一张真床的难度可不低。
滚着滚着,困意逐渐袭上心头,云羽盖着被子睡了过去。
整座研究基地随着她的入睡陷入沉寂,仿佛白日奔波忙碌于项目的研究基地都是一场幻觉,唯有记忆库中的那张屏幕仍旧亮着,里面映出的……是云羽熟睡的脸。
库房中空无一人,更无人操作,距离屏幕不远处的柱子中心又弹出第二块屏幕,上面同样映照着云羽睡着的样子,只是角度与旁边的屏幕略有不同。
随后仿佛引起了多米诺骨牌效应,库房中的柱子一个接一个,如浪花席卷海岸般纷纷弹出屏幕,不一会儿整个记忆库的柱子无一幸免,全部打开了屏幕,每一张屏幕上都是一个云羽。
在怪谈高中听课睡着的云羽,被岁弓哄骗生气的云羽,给阿福缝脖子的云羽,编了好看发型开心欢笑的云羽……
每一张屏幕上的她都明媚鲜活到灼目,然而过了不知多久,那些不同的“云羽”
又慢慢地消失了,一张张屏幕上如同病毒传染般逐渐都换成了在休息室睡觉的不同角度的她。
那些都不是和“启明”
在一起的云羽,唯有现在的她,是“启明”
的云羽。
第二天早晨,云羽怀揣着隐秘的期待和不安打开房门,她以为会看到启明哥哥,或者看到研究员姐姐,但门外什么也没有,只有如同昨日般忙碌的陌生研究员们。
云羽抿了抿唇,走出休息室,独自一人沿着昨日的路线往记忆库走去,她不知道启明哥哥会不会在那里,但她想去看看。
路上又遇到了研究员姐姐在教训学生。
扎着低马尾的研究员姐姐满面怒容,气得要死,恨不得大声斥责犯错的学生,又因为身在研究基地不能大声喧哗,只得拼命克制自己,却也愤怒难当。
“我昨天有没有说过这个数据不对需要调整,暂时不要动它,等我改好了再继续,现在正是关键节点,出了问题你担得起责任吗?!”
自责忏悔的学生不敢抬头看她,低着头反复道歉希望有机会弥补:“对不起,老师,我知道错了,那还有没有机会补救,我一定尽力。”
“你尽力有什么用,算了,还是我来吧,真是上辈子欠的债。”
云羽总觉得这个对话有点耳熟,研究员姐姐的学生是不是太不专业了,昨天才犯过的错,今天又犯,就该把他炒鱿鱼!
云羽刚要过去打招呼,研究员姐姐却没有看到她似的转身走了,犯错的学生也连忙跟上,很快两人就消失在走廊转角。
没能打成招呼也无所谓,睡了一觉,云羽整个人轻松多了,有信心能够和启明哥哥好好相处,她得先去找启明哥哥。
从前也是这样,无论她睡觉前的情绪如何,只要睡一觉醒来,就什么感觉也没有了,像是白天留下的一切痕迹,都会在夜晚睡着后被洗刷干净。
记忆还在,情感却已经消弭,看昨天的记忆就像以旁观者的视角看一场无声默剧,看完了记住了,至于那时的感觉,想不起,说不出,无法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