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殿下,李总兵,关西的兄弟在乱葬岗发现了三具尸体和些碎玉片,碎玉片像是那妖人妖道用的符器残片。”
赵继宗抱拳拱手,声音粗哑,伸手去端茶盏时,袖口滑落,露出小臂上新结的伤疤,狰狞如蜈蚣。
林棣臻注意到他腰间佩刀的穗子断了半截,想来是前日众人拼杀时被那魔修弄断的。
正说话间,雍凉领头副将周广德、关西领头副将韩文昭、边护使游击将军王卫国三人也走了进来。
阳光终于穿透云层,在案几上投下斑驳光影。
林棣臻站在一旁,听着他们讨论善后事宜,他的目光却落在墙上悬挂的“忠勇卫国”
匾额上。
那是二十年前皇帝巡视边关时亲赐的,金漆在岁月里有些黯淡,却依然棱角分明。
他忽然想起自已初来兵营时,望着这匾额说出的一番豪情壮志——要护大魏这人间烟火,要让那些蛮夷瓦剌再也不敢犯大魏边境。
可如今,他系着修仙者的储物袋,戴着那黑铁骷髅戒指,站在这些浴血奋战、同生共死过的将领中间,竟莫名生出些微妙的愧疚。
巳时过半,众人决定去乱葬岗查看。
林棣臻跟着他们穿过演武场,破损的拒马桩还歪在地上,远处的箭靶上插着几支断箭,尾羽在风里轻轻颤动。
乱葬岗上,新挖的土坑还未填平,黄土堆旁散落着断枪破甲,有个士卒的草鞋孤零零挂在荆棘丛里,鞋尖朝着东方,像是要追上逝去的晨光。
边护使游击将军王卫国蹲在一具遗体旁,小心翼翼地将逝者睁大的双眼合上,他的甲胄上还系着女儿绣的平安符,猩红的丝线在黄土中格外刺目。
这位边护使游击将军,向来以严肃、铁石心肠著称,此刻却红了眼眶,喉结上下滚动,像是要咽下什么极苦的东西。
“这具遗体的手指被掰断了三根。”
雍凉副将周广德的声音从右侧传来,他正俯身查看一具扭曲的尸体,
“怕是被那妖道妖人用那些诡异术法折磨过。”
林棣臻走近时,闻到淡淡腐气混着草药味————
不知是哪位军医在逝者伤口上撒了金疮药,试图掩盖死亡的气息。
他忽然注意到逝者腰间挂着个香囊,绣着并蒂莲,针脚细密,应是家中妻女所做。
储物袋在腰间微微发沉,他突然觉得那些灵草丹药都成了烫手的山芋,每一样都沾着凡人的血。
作为一名新时代好青年,看着这些一起打过瓦剌没死、却死在这莫名其妙的地方的兄弟们,他实在是……唉……。
日头升到中天时,林棣臻忽然听见官道方向传来马蹄声。
八匹骏马拉着的黄绫马车疾驰而来,车轮碾过碎石,惊起漫天尘埃。
宣旨太监尖细的嗓音穿透风雾:
“圣旨到!
!
!”
话音未落,李浩民已扑通跪下,身后众将纷纷跟随,甲胄触地发出一片轻响。
林棣臻跪在李浩民身后,望着黄绫上的金龙纹样在阳光下闪烁,只觉那金色刺得眼疼。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太监展开圣旨的声响像撕裂丝绸,
“此次出征,尔等将士效命疆场,忠勇可嘉,为国立下赫赫战功。
现战事已平,着各营军士着即归建原卫,依制屯守,养护器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