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该进参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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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监赵德全托着钧窑盏的手在发抖。
自杀光叛逆且二皇子也被圈禁的诏书下达那夜起,养心殿地龙便总烧不旺,寒意总顺着金砖缝爬上蟠龙柱,在十二冕旒垂珠间好像要结成细密的霜。
林茂乾忽而想起四十年前先帝驾崩那日,也是这般渗入骨髓的冷,彼时他就是握着传国玉玺踏过兄弟们的血泊,温热的腥气至今仍会在午夜梦回时漫上枕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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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奏章……"
掌印大太监赵德全一刻不停的又捧着檀木托盘走来,他的手微微发颤,堆叠的绢帛几乎要溢出鎏金云纹的边沿。
林茂乾望着西窗漏进的最后一线残阳,那抹赤金正巧映在御案左侧空置的东宫奏事匣上——黑漆描金的匣子蒙着薄尘,自棣昭搬出兴龙殿,再没人敢触碰这方寸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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搁着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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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的声音带着砂砾碾过金砖的涩意,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翡翠扳指。
这时,丹墀下传来窸窣的袍角声,内阁与六部尚书在暮色中跪成深浅不一的剪影。
林茂乾望着兵部尚书镇远伯袍服上暗绣的狻猊纹,忽然想起去岁秋狩时,这老臣还捧着林棣昭猎得的白鹿献瑞。
如今那些镶着孔雀石的箭囊,早随太子府邸的朱门一道落了铜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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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等万死……"
礼部尚书崔温博率先开口,他的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苍老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宇里激起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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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本动摇半年有余,四方奏报皆言。。。"
"
皆言什么?"
林茂乾忽然轻笑,惊得梁间栖着的玄凤扑棱棱飞起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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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朕这个父亲当得荒唐?还是说大魏的龙椅烫着了诸卿的膝盖?"
翡翠扳指猛地撞在青玉案上,碎冰般的清响惊散了最后一缕龙涎香雾。
垂首的臣子们脊背绷成拉满的弓弦,户部尚书袖中露出的奏折一角,隐约可见"
三皇子"
的朱批。
林茂乾眯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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