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卷着碎冰在营帐外呼啸,林棣臻踩着吱呀作响的积雪匆匆赶来,玄色披风被风扯得猎猎翻飞,在身后拖出一道墨色残影。
雍凉领头副将周广德正俯身查看沙盘,青铜指套划过冰面,在标注瓦剌军营的位置划出一道冷光。
听见急促脚步声,他直起身时,眼角的霜花簌簌而落。
帐中铜兽炭盆迸出几点火星,周广德望着掀帘闯入的年轻皇子,刀面映出对方眉梢凝结的霜花——那是在帐外沾染的新雪,一看就是疾驰赶来的证明。
"
末将给您备的凉州烈酒可符合殿下的胃口?可还不够烈?"
周广德故意晃了晃酒囊,羊皮囊表面凝着冰碴。
这位天潢贵胄却没理他,而是裹着沾满雪沫的狐裘径直走向沙盘,玄铁护腕撞得木案闷响。
"
殿下,您想通了?"
周广德的声音裹着暖意,伸手将炭火拨得更旺些。
火苗骤然窜起,映亮林棣臻冻得发红的脸颊,也照亮他眼中迸发的锐芒。
"
对,我想通了。
"
林棣臻摘下染霜的皮手套,指节在沙盘边缘重重一叩,震落几星雪沫,
"
前方那支行动缓慢的瓦剌大军,不该是我们优先攻击的目标。
"
他的视线扫过沙盘上用马鬃标记的敌军阵型,那些凌乱的线条在火光中仿佛化作蠕动的黑蛇。
周广德的瞳孔微微收缩,腰间佩剑的铜铃轻响。
他伸手取过陶瓮,斟了两碗还冒着热气的烈酒:
"
那殿下认为……什么才是呢?"
酒液泼在碗中,溅起的酒花瞬间凝成细小冰晶。
林棣臻端起碗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意顺着喉咙烧下去,却不及此刻胸中翻涌的热血炽热。
他抹去嘴角酒渍,呼出的白雾在眼前凝成霜网:
“呼……好酒!
是……哨兵!
"
话音未落,营帐外忽然传来战马的嘶鸣,仿佛也在呼应这划破寒夜的论断。
寒风卷着雪粒扑灭了两盏牛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