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内,鎏金兽首香炉正吐着袅袅青烟,檀香混着案头松烟墨的沉郁在殿内萦绕,将暄气都浸得冷了几分。
气氛凝重得仿若能拧出水来,空气好似都被无形的压力压缩,每一丝流动都带着滞涩。
眼瞅着这场风波就要失控,事态愈发朝着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
三皇子林棣翰瞧着情形不对,心中一紧,深知此刻若不有所行动,局面将彻底失控。
他和老十的关系是极好的,这必须得拉他们一把。
他自幼便深得皇帝恩宠,仗着这份偏爱,此刻也顾不上许多了。
他突然膝行上前,玄色蟒袍下摆扫过青玉地面,发出丝绸摩擦的细响。
他发冠上的东珠流苏随着疾步摇晃,在皇帝膝前跪得太急,膝盖磕在青玉砖上发出闷响,却顾不上疼,仰头时眼圈已红透。
他双手抱住林茂乾的龙纹靴,额头抵在皇帝膝头时,鎏金梁冠上的东珠正巧撞在御座雕龙扶手上,发出清脆的"
叮"
声。
"
父皇息怒!
"
他声音里学着带着幼时讨要糖糕的甜腻,指尖却悄悄掐进明黄缎面的靴筒褶皱里。
“父皇,求您宽宥!
兄弟们或许言辞有失,但皆是出于一片赤诚之心,还望父皇开恩呐!”
尾音带着哭腔,双手牢牢攥住龙袍下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四皇子林棣煊的膝盖几乎与三皇子同时触地。
四皇子林棣煊垂眸盯着砖缝里半片枯黄的松针,袖中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翡翠佛珠。
他方才站在殿角,看着老三扑跪的动作,余光瞥见皇帝搭在龙椅上的手背上青筋跳动——那是盛怒之下的征兆。
指尖在佛珠上捻过第七颗,他这才撩起月白广袖,动作极缓地屈膝跪地,石青暗纹衣料在地面铺展如静水,发间玉簪与殿中烛火相映,映得侧脸轮廓冷得像玉雕。
身后诸皇子见他动作,衣袂窸窣声此起彼伏,不多时殿内已跪成一片。
殿内金砖上倒映着数十盏宫灯,将跪伏的皇子们身影拉得支离破碎。
龙椅上的林茂乾手指骤然收紧,案头宣纸被指节压出褶皱,目光如刀劈向殿中众多皇子,见都跪服在地,加上老三的不断求情,倒让盛怒中的皇帝眉峰微动。
就在这时,一道目光轻飘飘地飘了过来,四皇子下意识地抬眼,瞧见是老十林棣熙。
林棣熙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有求助,有疑惑,似乎在期待着这位平日里与自已母亲关系亲密的四哥能站出来为自已说句话。
然而,四皇子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便迅速移开了视线,仿若从未与他对视过一般。
这两人的母亲,在后宫之中关系十分要好,几乎亲如姐妹。
想当年,她们在深宫里相互扶持,一同度过了许多艰难的岁月。
正因如此,林棣熙以为,自已与四哥林棣煊幼时一起玩耍的时光那么多,兄弟感情应该也算不错,在这危急时刻,四哥怎么也该念及母亲们的情分,帮自已一把。
可此刻,看着四哥那冷漠疏离的态度,他心中满是诧异与失落。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家这个平日里吃斋念佛、看似慈悲为怀的哥哥,竟能亲情、友情淡薄到如此程度。
四皇子林棣煊跪在那里,眼神冷静而深邃,仿佛在这紧张的氛围中,依然能保持着清醒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