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片刻,听到隔壁院中的有了关门的声音,她才轻轻拉上窗户,回到屋里睡觉。
直到窗外的月光没了,秋田却还是没有睡着,在床上翻来覆去。
睁眼闭眼间,脑海里总是出现自已偷看到的一幕,月色那么淡,她却看得那么清楚。
她不是没有见过男人。
只是人与人到底也是不一样的。
她十二岁时,羡慕村里孩子从山里摘的枇杷果,想带着兆弟弟去山里摘,亲眼看到隔壁村的鲜寡妇与他们村上的单身汉陈二狗偷情。
当时,她和兆弟弟躲在石头后面,大气都不敢出,害羞、好奇又害怕,互相不敢看对方,却又都没有挪开眼,她明白了男人与孩子之间是多么的不同。
鲜寡妇与陈二狗的野外媾和,算是让她和兆弟弟知道了男人与女人之间是怎么回事。
后来,她和兆弟弟对那次的事情都闭口不提。
但她能感受到兆弟弟的眼光,似乎是在想象她长大后又是何等模样。
她也曾暗中想象过,兆弟弟长大后会是什么样子的。
她的兆弟弟比她小两岁,天生患有心疾,大夫说他活不过二十岁。
兆弟弟从小就是她照顾着长大的,她是他的童养媳。
她十八岁,兆弟弟十六岁那年,婆婆罗春夏就让她搬到兆弟弟屋里一起住,结成真正的夫妻。
可兆弟弟有心疾,每次两人欲成夫妻之事就会身感不适,有发病之兆,便只好作罢。
直至兆弟弟满了十八岁,身体越来越差,他说,他的日子不多了,想真正做一回男人。
他说他想给秋姐姐留一个孩子,让她以后不那么孤单,让她以后不会因为没有后人被欺负。
他说抱养的孩子始终隔了一层,再说他也想看看自已孩子的模样。
于是,他才忍着强烈的不适,行了夫妻之礼。
只是,那一场夫妻之礼却要了他的命。
几天之后,她的月事依旧按时而至。
当时,她哭得比兆弟弟去世还伤心。
从她记事起,她所有的好运都因兆弟弟才有的。
她的娘是十里八村的能干妇人,生她之前还在稻田里抢收稻谷,故给女儿取名秋田。
一岁的时候,她娘与她阿婆吵架,推搡之间,被推倒碰在了石头上,然后就不正常了,时而清醒,时而疯傻。
她的阿爹是个在走街串巷的货郎,一出去几天不着家,白日里更是看不到人影。
她娘疯傻时就背着她到处疯跑,饿了什么都给她吃,甚至给她喝过粪池的脏水。
秋田三岁的时候,上面的哥哥八岁,姐姐五岁,她自已跟着哥哥姐姐,疯娘便自已疯跑。
有一天,她娘疯跑时摔下山崖摔死了。
她阿爹将姐姐送去另一个熟识货郎家中当童养媳,他的阿爹带着她八岁的哥哥学当货郎,秋田被阿爹托给阿婆照顾。
秋田阿婆本就不与秋田的娘不对付,又重男轻女认为女儿是赔钱货,自然根本不可能用心照顾她,何况阿婆还有好几个其他孙子。
那两年,她时常受人欺负,食不果腹,穿着姐姐留下的旧衣脏兮兮的也没有人洗,过得比小叫花还不如。
周围邻居看她人小可怜,时常接济一口吃的,给她一件烂衣,不然她早就死了。
五岁那年,当货郎的阿爹要再娶,相亲的家里嫌弃他家中儿女太多,怕嫁过来日子难过。
为了能再娶,她阿爹也就萌生了将秋田送出去当童养媳的想法。
正当他阿爹曹福柱到处为秋田寻找人家时,吴水仙带着儿子吴兆永,去秋田家所在的后山村给人看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