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小鹿趴在窗台上,指尖轻轻拨弄那株新栽的紫藤嫩芽。
"
它能活吗?"
她问。
程砚擦头发的手突然停住,毛巾边缘的水珠凝成一线,顺着发梢坠在他肩上,洇开一片深色的痕迹。
"
不能。
"
他听见自已的声音像一块冰。
"
为什么?"
小鹿猛地转过头,窗外的夕照突然跃进屋里,把她的瞳孔照得透亮。
程砚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为什么?
因为———
紫藤的根早就烂了,盆地下散发着腐败的气息,只是表面还撑着几片绿叶。
就像——
就像鹿叔叔的书房,书架上摆得再整齐,里面的东西也全被换过了。
父亲搬空了鹿爸的矿石标本盒,整理了每一本笔记,连地质锤上的红土都擦得干干净净。
"
我觉得能。
"
小鹿戳了戳嫩绿的藤蔓,"
程伯伯说,等它开花的时候,我就能回梧桐巷了。
"
程砚没说话,只是把毛巾攥得死紧—
灯光斜斜地穿过走廊,落进客厅——李婉儿正低头缝补小鹿的校服,发间那支白玉兰簪泛着温润的光,像一盏小小的月亮。
而茶几上,那枚蓝宝石胸针静静地躺着,像一只窥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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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侵蚀的尺度—
梅雨季的周末,程怀山撑着黑伞出现在评弹团后台。
"
顺路来看看。
"
他将伞倾向李婉儿那侧,局长制服的肩章被雨水洗得发亮,"
小鹿的数学竞赛成绩出来了,全省第七。
"
雨水顺着伞骨滴在李婉儿的月白旗袍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她想起上周家长会,程怀山是如何自然地坐在本该属于鹿爸的位置上,如何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