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地质局勘探三室主任,他向来器重这个背着地质锤走遍西南山区的老部下。
当年鹿爸在云贵高原发现稀有矿脉时,正是程父力排众议为他争取了破格晋升。
鹿爸挠着后脑勺,地质锤在工装裤袋里叮当响,沾着滇西红土的旧工装与程父笔挺的卡其色制服形成鲜明对比。
"
程工您还特意跑一趟。。。。。。"
"
我们什么交情,老鹿跟我客气什么?"
程父笑着拍了拍他肩上未掸净的矿石碎屑。
二十年前他们一起在青藏高原测绘图上按下的红手印,至今还压在局档案室玻璃板下。
"
局里新盖的家属楼朝阳,你家小鹿不是最爱种凤仙花?二楼东户,花架都给你搭好了。
"
鹿爸笑着推了推女儿:"
还不谢谢程叔叔?"
小鹿挂着泪珠抬头,正撞进程砚琉璃似的眼瞳里。
少年腕间沉香手串轻响,掠过她哭红的鼻尖:"
爱哭鬼。
"
"
我才不是!
"
小鹿蹦起来,头顶小揪揪撞到他下巴。
素秋慌忙来拉,小鹿三色堇发带扫进程砚掌心,他蜷了蜷手指,突然把那个从不离手的青铜罗盘塞进小鹿怀里:
"
拿着,"
他挑眉看家属楼方向,"
省得在新家迷路哭鼻子。
"
搬家车轰隆启动时,小鹿从车窗探出脑袋。
晨雾散尽,她看见素秋追着车跑丢一只圆头小皮鞋。
看见程砚弯腰捡起她挣扎时蹬掉的桃红袜——少年指尖勾着滚了金线的桃红袜口,眼尾挑起槐花坠落的弧度。
小鹿突然想起昨夜捣凤仙花时,这双狐狸眼曾隔着篱笆偷看自已染指甲。
「喂!
」她扒着车窗喊出声,被晨露打湿的鹿眼睁得滚圆,瞳孔里还映着老槐树簌簌落下的白花。
程砚腕间沉香串轻晃,眼波流转似狐狸逗弄猎物,将桃红袜叠成朵带露的花苞:「搬家还掉装备?」指节一翻便收进刺绣着地质锤纹样的马甲口袋里。
须臾,程砚拉开副驾门,坐进程父的轿车。
引擎“嗡”
地低鸣,车轮滚动,轿车缓缓驶出梧桐巷,朝着地质大院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