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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第1页)

记者把这个意思讲出后,刘怀荣一拍手,连连赞同:“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刘司令”的思路是:华阴滩是块风水宝地,但也是一座不容二虎之“山”,一旦进入此“山”,朝邑农场四连袭击王福义部那种事肯定在所难免,要赶移民出滩和

企图将移民“驱逐出境”的也肯定不只一个八连。所以,要想在华阴滩上站住脚,不做铁锤,就作挨打的铁毡。

刘怀荣想把移民变成砸向铁毡的“铁锤”。想从此在华阴滩扎下根来。他想到了作“铁锤”的捷径:擒贼先擒王,对手中谁横就专跟谁拼,杀鸡给猴看或杀一儆百

——具体说,就是要“杀”八连的威风给库区敢于挑战和企图挑战的其他农工看!

到华阴滩后,几千移民呼啦啦地将八连所有的空房间抢占一空,并在八连的周围密密麻麻地搭建庵棚。刘怀荣的“卫兵”为他抢占了四间空房,他“指挥部”的牌子就挂在中间两间房子的中间——26年后,刘怀荣还记得:“那次返库的苗福群、王福义、陈文山都挂了‘移民返库生产自救指挥部’的牌子,但我住的那里挂的是‘总指挥部’的牌子。”

上午11点,三面大旗帜在刘怀容的“总指挥部”升起,各村各点也同时树起了印有“移民返库”、“生产自救”字样的旗帜。接着,震耳欲聋的鞭炮响起,移民们像过节一样在鞭炮的烟雾中兴奋地奔跑着、欢呼着……

21、威慑

二十六年后,刘怀荣回忆华阴农场八连农工面对移民返库后所作所为的神情时非常得意:“他们怯怯的,根本不敢动!”

对于那些“怯怯的”农工,“刘司令”和他的部下们表现出了极大的的宽容和真挚的友好。以前,每逢抢种抢收季节,农工常请流落库区的移民帮忙种地,除供吃供喝外,干一天,农场还给移民付两到三元的报酬——刘怀荣在库区“拉吊庄”时,就曾多次给农工种地混饭吃并挣一份外水补贴家庭。

有时,农工不请他也去帮着干——他见不得那些从城里来的娃娃干活笨手笨脚的样子,更不能容忍那些城里人对土地作践糟蹋,他觉得,城里来的人根本就不热爱土地,完全是以应付了事的态度进行掠夺式耕种,那些过去肥得流油的土地到了城里人手中,那结局也就难免像一个胖嘟嘟的娃娃死了亲妈,遇到了一个并不喜欢小孩的后娘。才几年时间,库区的土质越来越瘦不说,还严重盐碱化和沙化,地里的草比庄稼还深。视土地若生命的刘怀荣见自己热爱的土地被如此糟蹋,心中十分难过,很多时候,农工不请他也会去地里侍弄一阵,在劳作中寄托自己对这方故土热爱、留恋的深厚情感。

“返库自救”以来,刘怀荣和他的部下们就向农工宣称:这次,移民返库帮农场种地,不吃农场的饭,更不要农场的报酬,白干了还负责教农工种地。他们的行为除有建立“统一战线”的政治目的外,还真实地隐含着一种无法割舍的情感——就像久别的游子归来,要伺俸护理瘦骨伶仃的母亲一样。

移民们帮农工干活中的统战目的和土地情结同样鲜明、突出。刘怀荣反复吩咐他的部下:不得破坏一草一木,不得与农工发生冲突,不能给他们留任何把柄。“刘司令”要给地方官员们留下这样的印象:移民返库后不会影响当地稳定,他们能同农工和平共处……

部下们似乎十分理解刘怀荣的意图和苦心,严格地执行着“司令”的指令,对农工的挑衅作到了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返库的第十一天,“怯怯的”农工们终于忍不住试探性地反击了。李军等三个青年移民去井边挑水,农工杨小刚来了,他边猛推李军三人边骂:“你他妈的,谁允许你们到我们的井里来挑水!”

被推倒在地,水撒一身的杨军爬起来问:“你们的井?我爷爷那一代人就在这口井里吃水了,你们才来几年,怎么就成你们的井?”

杨小刚耍横,“现在就是老子的井了,怎样!”

李军冷笑道:“哼,简直岂有此理!”

“你他娘的土包子还懂岂有此理!”杨小刚边骂边挥拳打去,李军当即鼻血喷溅,另两个移民刚问:“你为什么打他?”杨小刚拾起地上的扁担骂道:“老子不但打

他,还要揍你!”接着又向两个移民一阵乱打,其中一人腿部受伤倒地,另一个头部伤口鲜血直流。

忍无可忍。李军擦一把脸上的鲜血骂声“妈的,欺人太甚!”然后攥紧拳头和另一个移民一步步向杨小刚逼近,倒地的移民也艰难地站起,一拐一瘸地围了上来。李军大叫一声一把楸住杨小刚的领口挥起了拳头,但就在拳头要砸下的一瞬间,却突然停在了杨小刚的头顶,过了五六秒钟,李军的拳头松开了,他一把推开瑟瑟发抖的杨小刚,扶着受伤的同伴离开了。

欺人太甚,“刘司令”岂肯善罢甘休。他派人叫来八连的保卫科长何某,用气愤而不失幽默的语气通报说:“何科长,你那个叫杨小刚的农工好厉害,把我的三个人打得头破血流呵!”

何科长得意地呵呵一笑:“承让,承让!”见刘怀荣脸色阴得可怕,何科长又改口说:“年轻人打架嘛,难免擦破皮流点血,我们就别去管他了。”

刘怀荣啪地一拍桌子,“那是打架吗!一个人把三个人打得头破血流,你的农工真有那么大的本事?我倒想领教领教。”刘怀荣站起来,一字一句地说:“何科长,

毛主席早就讲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讲到这里,他提高嗓门朝门外的“卫士”喊道:“王小华,去调五百人来,跟他们八连的一百五十号好汉比试比试!”

何科长慌了,忙拦住王小华,然后朝刘怀荣尴尬地一笑道:“刘司令,别这样,我们八连那些人哪是你们的对手呀。打你人那小子我知道,是个二球货,你就高抬贵手放他一马算了……”

农工一人打三人移民不还手的事很快在库区引起议论纷纷。移民们认为窝囊;农工说这是刘怀荣的韬略;渭南地区有位姓陈的领导则夸奖说:“刘怀荣那些移民的纪律比部队都还严呐!”

不管人们怎样评价“刘司令”对“打架事件”的态度和策略,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从那以后,库区内农工和移民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改变:慑于移民人多势众和较强的组织纪律性,农工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地进入移民占领区,移民在库区的领地逐步巩固。杨小刚打人事件后,农工和移民不仅再也没有发生过大的摩擦,没有打过架,相反,大家和睦相处,相安无事。

这种和睦相处的氛围使得农工和移民有了更多相互沟通的机会,这种沟通使更多的农工逐步醒悟到:移民“闹返库”的目的只是库区那些被他们视为生命之根的土地,而土地对于自己这些来自西安的农工根本就不重要,相反,这些土地是改变自己城市人身份的一种羁绊,是阻止自己回西安同家人团聚的最大障碍——农工的生命之根在西安,农工更留恋那个曾养育自己的城市,只有回到那里,自己才能摆脱目前这种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劳苦,才能获得恢复自己城市人身份的机会。要回到那里,唯一的出路就是农场把那些原本属于移民的土地交还给移民,无地可种的农工自然就可以返城安排了。

不同的目的使农工、移民这对昔日的冤家成了“一条战壕里的战友”,农工和移民串通一气的局面出现了——被采访的移民们至今大多仍记得,农工是怎样暗中为他们提供方便,主动让出地盘,让出住宿的地方。以往,每当政府组织力量驱赶库区移民时,农工总是重要的先锋队。后来,当地政府又想利用农工驱赶移民时,竟被其拒绝了。这种关系的变化使当地政府干部惊呼:“农场职工和移民穿一条裤子了!”

情况还不仅仅如此,据大荔移民李孝玉回忆:数年来,移民同农工争斗总是两败俱伤,这样的结局使移民“司令”刘怀荣、王福义、陈文山等人逐步认识到:农工与移民之间并没有什么根本的利害冲突,其实是可以成为朋友的。于是,他们安排移民同农工交朋友。

根据“司令”们的指令,移民对农工的渗透取得了成效——移民代表侯正亮与四连农工顾石强成了拜把兄弟,后来,政府方面想驱赶移民到农场去联络农工时,他就将情况及时传递给移民,移民得到消息,马上卷起被盖就躲进庄稼地里,使当地政府费很大劲才组织起来的行动常常扑空。

大荔、华阴等县和渭南地区不断把移民返库后的严峻形势层层上报至陕西省政府,一份《情况汇报》中称:这是一次有组织、有计划、有准备的返库,其规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大,方法比以往更难对付。刘怀荣率众返库之时,即做了充分准备,他们携带粮食、锅灶、农具、种籽,他们在库区抢占农场房屋自搭庵棚,开商店,养鸡鸭,完全是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架势。自返库以来,他们分片抢占地盘,刘怀荣的人马驻扎华阴滩,强占农工土地3000余亩。

蒲城王福义和渭北五县的人马会合后,数千移民强行开进部队雨林农场场部,占据农场五六十间窑洞,自己建窑洞一百多间。朝邑滩上,苗福群和陈文山也率众数千搭建庵棚,强住农场房屋,抢种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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