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灵簪定了定神,道:“既然怀疑我是秦党的眼线,陛下为何不像除掉冷香般除掉我?”
“自然是因为你身上有朕没有弄明白的谜团。萧家因涂氏而覆灭,按道理,你应该恨透了涂氏一族,可奇怪的是,你为何会在短短三个月内学会了武功,而且,所学招式和涂氏竟极其相像!”
李扶摇手上用力,上等的弓弦被拉到极致。他目光锐利,咬牙道:“所以朕问你,你是谁?跟涂氏有何关系!”
虽然知道迟早会走到这一步,但只要想起李扶摇对涂氏一族的恨意,涂灵簪便没有了坦白的勇气……她并非怕死,只是自己含冤未雪,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妹妹,怎能草率死于曾经最疼爱的小师弟手中?!
李扶摇见她脸色变幻,沉默不语,危险的眯了眯眼,喝道:“回答朕!”
涂灵簪心中天人交战。
一个声音在疯狂的呐喊:扶摇,我是师姐!带你策马舞剑,为你征战沙场的师姐啊!
而另一个理智的声音却说:你想害死阿缨么?到现在,你以为你还输得起么!
……自然,是输不起了。
在李扶摇略显惊讶的目光中,涂灵簪缓缓下跪,盈盈一拜,以额触地:“陛下只需知道,罪奴对陛下忠心耿耿,纵使天崩地裂,至死方休!”
那一刻,肩上伤口的痛比不过心中的苦涩。到底,她还是称呼自己为罪奴了。
李扶摇看着她,固执道:“萧家的覆灭,也有我的参与。你让朕如何信你?”
涂灵簪抬头,神色凛然:“父子尚且可以各侍其主,我为何不能跟随陛下?”
“你!”李扶摇似是被激怒了,深吸一口气,咬牙道:“你宁可死,也不愿说出真相么!”
涂灵簪莞尔,“我说的就是真相。陛下若是不信,便交予岁月来佐证。”
李扶摇拉弓的手微微颤抖,那双风流宛转的眸子中,似有什么在交叠暗涌。终于,只听见‘嗡’的一声,他松手,弓弦颤动,羽箭咻的一声直直飞向涂灵簪。
锋利的箭刃擦着她的发髻飞过,将那条束发的松绿色发带割断,刹那间,乌黑的青丝如晚霞散开,缓缓飘落肩头。纵使披头散发,她也不见一丝狼狈,只定定的望着李扶摇,一眼如同望穿万年。
李扶摇手挽长弓侧身而立,有娇柔的春风从二人的间隙中穿过,惊落一朵国色。沉吟半响,李扶摇似是疲惫不堪,闭目道:“你最好,莫要骗我。”
说罢,他扔了弓转身离去,步履依旧平稳,可眼中却多了一丝惶然。
涂灵簪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漫出一丝苦笑: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看得最多的,便是李扶摇转身离去的背影。
……
之后几日,涂灵簪明显感觉到了李扶摇对她的态度有所变化。
☆、第12章 对弈
之后几日,涂灵簪明显感觉到了李扶摇对她的态度有所变化。
虽然李扶摇在人前依旧是一副无为而治、玩世不恭的态度,但若是来仪殿没有外人在,他总喜欢不经意间瞥上涂灵簪两眼,目光考究,似乎想通过她看到另一个世界。
涂灵簪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后面也就释然了。李扶摇对她有兴趣,或许还是件好事,她可以耳濡目染中将这个年轻的昏君扳回正途……
这日李扶摇午睡醒来,屋内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连平时伺候更衣的宫娥都不见了踪影,正疑惑着,忽而闻见外间传来了一阵清脆的笑声,也不知那些宫女们凑在一起在捣鼓着什么。
李扶摇披衣起床,走到外间一看,只见新晋的大宫女木香伏在案几上哀嚎,案几上还放着一盘围棋,而涂灵簪则笑吟吟的将一盘杏仁酥分给观棋的小宫女们。
一见到李扶摇,宫女们哗啦啦跪了一片。
李扶摇挥挥手示意她们起身,又张开双臂,让涂灵簪和木香给自己穿戴整齐,这才懒洋洋问道:“在下棋?”
木香小心翼翼的说:“回皇上,我们姐妹几个觉得无聊,便想对弈几局消磨时光,谁知尔雅太厉害,把奴婢好不容易攒下的酥糖全赢去了!”
“哦,这么厉害?”李扶摇似乎来了兴致,也不计较宫女们因下棋而怠慢了自己,坐在木香的位置上,认真地研究起棋局来。
然后,他抬头对木香道:“去把御膳房新做的莲蓉糕拿来。”又对涂灵簪说:“以此为注,朕倒要会一会你的棋艺。”
闻言,涂灵簪温和一笑,清理好棋盘,这才对李扶摇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黑子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