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大狱。
田丰作为袁绍手下的谋臣之首,自然不会和那些作奸犯科之辈关在一起,而是拥有条件优渥的单间。
此刻,面容憔悴的田丰正跪坐在一张小桌子后面独饮,旁边站着前来送饭的挚友崔峻。
崔峻是清河崔氏的族长,虽然这个家族还不像后来那么显赫,也无法和汝南袁氏、弘农杨氏相提并论,但在冀州却也是数得着的名门望族。
有侄子崔琰疏通,再加上钱财开道,崔峻可以在邺城大狱中自由出入。
只要不是企图把人弄出去,狱丞和狱卒都会尽量通融。
“阿瞻今天又送消息回来了,袁公这场战争输惨了,十几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
崔峻虽然语气悲惨,但脸上的嘲笑之色却是掩饰不住。
“张郃、高览都降曹了,甚至担任先锋反攻袁公,直杀的河北军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嘿嘿,估计袁公现在肠子都快悔青了吧?一定在后悔当初不听元皓兄的忠言。”
“啪”的一声,田丰愤怒的将筷子拍在了桌案上,一脸怒容。
“张隽义真是该死,枉我当初百般提携他,竟然率部降曹,真是我河北之耻!”
崔峻道:“袁公现在任人唯亲,听信谗言,我想张隽义与高元伯(高览)也是被逼无奈,不得已降曹。”
“高览我不管,张郃是我提携力荐的,竟然做出这种卖主求荣之事,等我将来见了他,定然骂他个狗血淋头……”
说到这里,田丰突然喉头一哽,话音戛然而止。
沉默了片刻之后,悲怆的道:“呵呵……怕是我再也没有机会走出这座牢狱了,也只能在黄泉路上等着张郃这厮……”
“元皓兄何出此言?”
崔峻不以为然,“据说袁公仅仅带了八百余骑逃过了黄河,此时正在蒋义渠营中惊魂未定。等他想起元皓兄的建议,定会后悔当初不听你的良言,必然会再次重用元皓兄。”
田丰苦笑:“呵呵……崔兄还是不了解主公啊!”
“怎么?袁公犯了错,难道还会冥顽不灵,死不悔改?”崔峻不信。
“主公外宽内忌,看似恢弘大度,实则小肚鸡肠。此番南征,若是能够获胜,他一定会大度的释放我出狱。
但此番吃了败仗,他定会恼羞成怒,无颜见我。再加上有逢纪、郭图等人在旁边进献谗言,只怕我的死期已经到了……”
田丰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悲怆的道:“我田丰并不畏死,只可惜看不到天下太平的这一天了……”
崔峻半信半疑:“元皓兄勿忧,峻以为袁绍遭此惨败,必然会反思己过,洗心革面。”
就在田丰与崔峻叙话的时候,袁熙一行悄然抵达了邺城大狱。
邓骥亮出手中虎符与佩剑:“奉主公之命,提田元皓前往黎阳等候发落。”
狱丞验过凭证之后不敢做主,吩咐狱卒煮茶伺候。
“梁将军稍等,容小人去禀报审别驾一声。”
邓骥担心被审配识破,皱眉道:“主公命我天亮之前押解田元皓到黎阳,焉能耽误?莫非你怀疑我的虎符与佩剑是假的?”
“虎符是真,佩剑亦是真!”
狱丞急忙作揖解释:“只是审别驾有令,无论何人要提田丰出狱,都必须禀报于他。否则小人全家性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