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牙关里吐出字来:“放开!”
他的唇在我唇上狠狠辗转。而后侵入牙关,舌头一卷,将余下的字句一并吞没。
他的热情要毁灭我。要将我挫骨扬灰。我已猜到他的心,却什么也不能说。
我的泪水淌下来。
他许是触及泪水,浑身一颤,终于似梦中惊醒,猛然甩开我的双手,打开车门,狂奔而去。
第三十三章
那之后,我再没有见过林徐。
在本地的宠物聚会上,我认识了一些爱狗人士,请教了狗粮配方,学会自己配置。
再要林二少爷为我送狗粮,我委实没有这样厚的脸皮。
起初这种新套餐大受欢迎。但不知哪里出了差错,LUNA自某日起渐渐吃得少了,拉稀不止,身体日益虚弱下去。抱它去宠物医院打针,也遵医嘱碾了药粉在狗粮里拌给它吃,收效甚微。
终有一日中午,我去狗屋为它送饭,它已不动了。
牧牧得知狗的死去,十分悲拗。
人非草木,岂能无情。这狗是她的父亲给她的最后一件礼物。周宴自当初老爷子去世,大宅一别,不复音信。
他许是真的与沈珺离了婚。也从此抛弃了这里唯一的女儿。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为了安慰牧牧,我问她:“要不要妈咪为你新买一条狗?可以再养很多年。”
“狗都会死。”她哭着说,“妈咪说的。”
“连人也会死。”我说,“只要是活的东西,总要死的。这是规律。”
“电视里的皇帝不是也想长生不老?用了那么多人,那么多钱,最后都死了。”
她还是会对着院子里空了的狗屋发呆。
狗粮已经不用了。我想扔掉,牧牧又捡回来,藏在储物间里。
她要睹物思狗,这也无可奈何。
我叹息着为她擦净狗粮罐子,摆在原处。
我接受了新的相亲。
相亲这种事,也不过是相,又不是马上就要你亲,没什么可怖。
大姐自美国打越洋电话来,仔细叮嘱:“木晓,这一次万不可再认死一个人,应该相上一百个,一面二面三面四面,海选复赛晋级赛淘汰赛,最后杀出重围的才是好人选。打不定主意时叫我,我可以帮忙。”
她想起当初,问我:“那片桃花,你是否还有联系?”
我笑笑,“那不是桃花。”
“木晓,其实,那一晚……”
她晓得一部分真相。说林徐是桃花,不是没有她的道理。
然而那一晚如何,已经不重要了。那时我爱的是周宴,不知曾有人无数次默默在身后看我,最后终于忍不住闯进我的世界,按住即将关闭的电梯门,喘着气抬起头来,对我说:“不,不好意思,差点赶,赶不上。”
我笑出声来,说:“大姐,容我说一个笑话给你听。”
她不知林徐还有一个哥哥,我便说给她听。她不知林徐的哥哥曾有一个恋人,我便说给她听。她不知林徐的哥哥那位恋人长相与我极其相似,我便也说给她听。
人的每一次倾诉,都是把肺腑里每一处疮疤,再仔细揭开一次。
说得多了,伤口也对疼痛麻木,渐渐觉得无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