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深秋的清晨,霜色凝在青石阶上,泛着银白的冷光。
陈旭推开后院木屋的旧门,吱呀一声惊起了檐下栖息的麻雀。
他呵出一口白气,搓了搓手——那双执笔的手如今是更加的修长白皙,掌心覆盖着厚茧,虎口处还有一道细疤,是上个月刻书时走神划伤的。
三年的教书育人与修正己身,如今让他也有了很大的蜕变。
体内的浩然之气如今已是收发自如,在他刻书时偶尔也会运用骇然之气。
运用浩然气刻出来的字更有着几分文气。
屋内,一张宽大的木案几几乎占去半间屋子。
案上堆满了竹简、木牍和几册已刻好的书。
最上面一册封面刻着《格物新编》四个篆字,墨渍未干,在晨光中微微发亮。
案角的青铜灯蜡泪堆积如山,凝固成奇怪的形状,像是某种被遗忘的文字。
陈旭走到案前,指尖抚过昨夜未刻完的木牍。
那是《水经注疏》的第十七章。
记载着现世黄河治理的法子。
他轻轻摩挲着凹凸的刻痕,甚是感慨。
前院传来孩童的诵读声,清亮整齐,再不像三年前周蘅他们刚入学那般层次不齐。
陈旭停刀倾听,嘴角不自觉扬起。
那是周蘅在教《千字文》。
三年前连举手都不敢的小丫头,如今声音已如溪水般清朗:“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几分他当年的腔调。
透过窗棂,能看见她站在堂前,青玉簪子在晨光中泛着柔光。
腕间的旧伤疤被衣袖半掩——那是去年带学生采药时摔的。
猎户的儿子正在后院教大家礼仪规矩。
如今身上已没有三年前常背的箭袋。
一袭靛青色的如袍,褪去了三年前的稚嫩。
反而有几分书生的模样。
铁匠的闺女李荆更有意思。
她用自制的算筹教孩童们计算田亩,竟能把《九章算术》编成童谣。
“万亩栗米差几分,商功均属衰好分。。。”
清脆的歌声混着算筹碰撞的声音,飘进后院的小窗。
陈旭听着这些声音,低头笑了笑,刀剑继续在木上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