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暮哈哈笑道:“常言道:男过三十日过午,小弟刚刚二十,身体倒还吃得消,倒是大人要注意保暖,我等还是上车再聊,否则稍后感了风寒,涕泪交加之时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了大人呐,哈哈,哈哈”
姜文翻了翻白眼,这家伙在这等着我呢,昨夜便听自家夫人说在进香之时碰见临潼秦县令正陪着这位钦差大人逛骊山,说年纪轻的很;却没想到此人仅仅年过弱冠便身居高位,看来确实有点本事,自己可要小心应付;这可是晋国派来的使臣,和西凉、吐谷浑、北代这些小国的使臣不可同日而语
姜文打定主意小心应付,忙哈哈一笑不再这个问题上纠缠,伸手挽住韩暮的手臂亲密的道:“上我车去,我那马车宽敞,正好我还有些礼数方面的事情要和大人交代交代,以免觐见之时失了礼节,既失了贵国的面子,皇上也会怪本官教授不力”
韩暮笑道:“好好,客随主便,大人请”
“请”
两人手挽手宛如一对好兄弟一般走向姜文的车座,那姜文人高马大,车驾确实宽敞,里边莫说是坐上两人,便是站在中间打一趟太极拳恐怕也没关系;但是韩暮一看这车里的摆设顿时掩口葫芦;姜文疑惑的道:“怎么了韩大人,莫非我这车厢不够宽敞么?”
韩暮呵呵笑道:“大人既然问起了,说了您可别生气”
姜文心道:这小子鬼花样恁般多,且听他说说看于是笑道:“韩大人尽管说,我乃专司接待大人,大人行走坐卧若是不舒服,岂不是本官之过么?”
韩暮笑道:“大人这车嘛宽敞倒是宽敞,我看坐个七八个人绝无问题”
姜文洋洋自得的笑道:“那是那是,上趟西凉使臣来时,此车连带他的属下和姬妾整整纳进去九人,嘿嘿,也不见逼仄”
韩暮哈哈大笑:“那不是在运猪猡么?大是要大,但是大而无用就是浪费了”
姜文笑了半截,还有半截被卡在喉咙里戛然而止道:“怎地大儿无用了?”
韩暮指着那些木板座位和车厢地板上的污痕道:“大人来往奔波接待各国使臣及各地大员,一天中恐怕有好几个时辰呆在这车内?”
姜文道:“那是,去年灭燕国之时,接待俘获的燕国贵族,本人曾在车内连续呆过两天两夜”
韩暮心道:苻坚倒是讲道义,燕国贵族被俘虏而来,居然派大鸿胪前来接待,真是有意思
“这么说来,大人其实除了呆在家里和在衙门办公之外,呆着车里的时间颇多,这车怎么也算是你的第二个家了”
“唔……可以这么说”
“大人请看,你这坐席全是硬木制成,为了腾出空间,又做的狭小低矮,人坐在这样的凳子上久了,何来舒服之谈,我估计大人定时常腰酸背痛脖子抽筋”
姜文愕然道:“你怎知道?”他确实经常脖子酸痛,腰腿不灵,还当是自己酒色过度而至,家中那个泼辣的妻子到了床上就温柔的像根面条,惹得他时时火气;自己还纳闷呢,成天大补之物吃着,自己正值壮年,何来这腰酸背痛之疾呢?
韩暮呵呵笑道:“我自然知道,还有你这车内空无一物,除了坐席其他一概没有,再看你这地板,光滑滑一块木板,这大冬天的寒气逼人,一块木板低得了什么事?再看你这车厢,除了出入之门其余均无透气之处,若是那位使节大人有腋下之疾,恐怕你这车内比那猪窝还要臭上三分,姜大人不是小弟说话刻薄,你这根本不是车厢,你这是自虐呀,自己把自己关在小黑狱里在坐牢哦”
韩暮满脸的鄙夷,盯着车厢叹气,摇头不已
姜文郁闷的要死,自己引以为傲的宽大车厢,放眼整个大秦那位官员有他的马车大?这还是皇帝苻坚特许的呢,就是为了方便他和各地使节在车厢里谈事,一方面也是为了显示一下大国之风,怎么到了这韩暮口中就如此不堪,简直连猪圈都不如
姜文有些不服气,强辩道:“那要依着韩大人所言,车厢内如何布置才叫做大而有用呢?”
韩暮呵呵笑着,挽着他强壮的手臂半拉半拽的来到自己车前,早有亲卫掀开车帘,韩暮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道:“上车再说,外边寒风凌烈,贵国皇帝还在翘首以盼”
姜文无奈只得迈步上车,一上车他顿时傻眼了,车内光线明亮便如在日光之中,光线来自车顶,那车厢顶部挖空了一块,嵌上的是彩条的透明琉璃,故而无碍日光的照入,在看地板上铺着厚厚的羊绒地毯,两边设四个软座,每座均以竹条编成,上面铺着厚厚的绒毯,背后还各有一个柔软的鹅绒锦枕
扑面而来的热浪中夹杂着幽幽的香气,姜文循着热浪看去,只见角落里一只陶制小火炉里木炭烧的正旺,上面一个小巧的铁皮烟囱绕着车顶一周通往车外,车内无一丝一毫烟气;小火炉边一块香片正被热气烤炙着散发出淡淡清香
韩暮“嗒”一声如变戏法一般一掀某处,一个方形红木小几突然立在车厢正中,又伸手在车厢壁上一拉,一个带着四层小屉的暗格出现在面前,里边干果,肉脯,松子,果仁用小锦盒盛着摆放的整整齐齐,竟然还有一坛酒在里边
韩暮将干果等物放在小几之上,热情的招呼着:“姜大人,吃点吃点,稍后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吃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