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的手猛地一抖,手中公文啪嗒落地。
姜宁看着燕云安接住那页纸,阳光在他眉骨投下阴影。
令她忽然想起前世他在大理寺大牢里审案的模样,也是这般漫不经心的语气,却能让犯人冷汗浸透重衫。
“公文造假?带回去查。”
燕云安摆摆手,便有人上前带走这些捕快,而后他目光转向陈四姑娘。
“还有你,腕上的蜜蜡手串,与半月前姜家失窃的贡品一模一样,巧了,今日下午,顺天府刚抓到个偷贡品的小贼,正嚷着说幕后主使是……”
他忽然顿住,勾唇一笑,“说出来怕吓着你,还是等你到了顺天府自己听吧。”
少女“扑通”
跪下连连求饶:“是……是有人让我来的!
她说只要我来闹,就给我一百两银子!”
燕云安看了姜宁一眼,指尖轻轻叩了叩桌沿,声音里浸着三分冷意:“谁指使的?”
陈四姑娘伏地的手指绞紧裙角,胭脂水粉蹭在裙摆上,洇出几团斑驳的红:“是、是城南朱家的二娘子……她说天香坊新出的香粉抢了朱家香铺的生意,只要我闹得越大越好……”
“还说不用怕,自有人替我兜着,没人会查出来……”
姜宁垂在袖中的手骤然收紧。
朱家香铺“闻香坊”
与谢家世代交恶,三年前便因秘方之争对簿公堂,此刻听陈四姑娘说出这个名字,她后颈蓦地漫上一层寒意。
朱家怎会知道“雪肤膏”
的试制品尚未贴标?
又怎会恰好拿到失窃的贡品手串?
还有那改了装原材料的容器……
朱家和姜家那个幕后黑手是在合作,要搞垮姜谢两家。
燕云安瞥向一旁噤若寒蝉的元明:“还不快去传讯?”
待众人手忙脚乱退出去,他忽然转身,指尖掠过姜宁攥得泛白的手腕:“想什么呢?这般出神。”
姜宁惊觉自己掌心已被指甲掐出血痕,却在抬眼时撞见他眼底未褪的几分担忧。
“贡品失窃案,顺天府今早抓到的小贼……”
姜宁盯着他缓缓开口,“根本不存在吧?”
燕云安低笑出声,指腹轻轻拭去她腕上的血珠:“还算聪明。
不过那小贼也不算假,只不过不是这案子的……”
他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垂,“我不骗她,她如何认?”
“所以公文……”
她垂眸避开他的目光,抽出自己的手,“真是假的?”
“聪明人不该问明知故问的事。”
燕云安退后半步,指尖划过案上碎瓷片:“还以为不过是姜家内部争斗,倒是没曾想牵扯出来这么多的事情。”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如今这陈四姑娘被带走,定然能交代出来幕后之人,再查下去,想来不难。
外头传来车马喧嚣,刘妈妈领着伙计收拾满地狼藉的声响格外清晰。
姜宁缓缓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从不吃亏,前世受的委屈够多了,这辈子,她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看着姑娘眼底的冷意,燕云安觉得,那幕后之人怕是不会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