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利使您的头发恢复本色的。您一定能允许我为您恢复本来面目吧?”
“用什么方法呢?”阿申巴赫问。
于是这位健谈的理发师用两种水洗起主顾的头发来,一种颜色深些,一种淡些…
…霎时间,他的发色变得象青年时代一样乌黑。他把他的头发用烫钳卷成一道道的波
纹,然后退后一步,仔细审察经过他精心整修的头发。
“现在只要再做一件事, ”理发师说,“那就是把您脸上的皮肤稍稍修饰一
番。”
10
象每个劳碌不停、永不知足的人那样,他兴致勃勃地一会儿忙这个,一会儿又
忙那个。阿申巴赫舒舒服服地靠在椅上,对理发师所干的事无法拒绝,相反地,他
兴奋地抱着满腔希望。从镜子里,他眼看着自己的眉毛弯得更加均匀分明,他的眼
梢变得长些了,在眼睑下稍稍画了一下后,他的眼睛更加炯炯有神。他再看看下面:
原来皮肤是棕色的、粗糙的,现在可变嫩了,泛上一片鲜艳的洋红色。他的嘴唇,
在一分钟前还没有血色,现在可丰满了,象草莓的颜色那样,在涂上雪花膏和肤色
恢复青春以后,面颊上、嘴角边及眼圈旁的皱纹一一消失。当他看到镜子里映出一
个年青的身影时,心头不禁怦怦乱跳。最后,化妆师认为一切都很称心如意,于是
他谦卑而有礼貌地感谢他的主顾,这种谦恭态度是干这行工作的人所特有的。“这
只是能为您效劳的起码事儿,”他在为阿申巴赫作最后一次整容时说。“现在,您
先生可以随心所欲地谈情说爱了。”阿申巴赫象高高兴兴做了一场梦,恍恍惚惚、
战战兢兢地走了。他系的是红领带,戴的是一顶绕着彩色丝带的宽边草帽。
这时刮起了一阵凉里透热的狂风,稀稀落落地下起雨来。但空气依然闷而潮湿,
洋溢着腐臭的气味。阿申巴赫涂着脂粉的脸热得发烫,耳际只听到一片淅淅瑟瑟、
哗啦哗啦的响声,仿佛凶恶的风神正在大地纵横驰骋。海洋的鸟身女妖正在追踪那
些注定要毁灭的人,啄去并污染了他们的事物,剩下的只是一些残屑。溽暑使他食
欲不振,他只是一味设想着他吃的东西可能带有传染病的毒质。
一天下午,阿申巴赫追踪着美少年一直到闹着疫病的曲折迷离的市中心。迷宫
般的街巷、水道、小桥和空地彼此都很相似,他不知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也辨不
出东南西北的方位。他一心关注着的,只是他苦苦追求的偶像不要从视线中消失才
好。为稳妥小心起见,他一会儿蹲在墙脚,一会儿躲在行人背后作掩护。由于他的
身心长时期处于紧张与激动不安的状态,他的力气差不多耗尽了,可是自己却一直
没有感觉到。塔齐奥跟在家人后面,他通常让女教师和修女般的姊妹们在小巷前面
走;由于走在最后只是他单独一个人,有时他回过头来用奇特而朦胧的眼光看看追
恋他的人是否确实跟在后面。他看到了他,但只是心照不宣。他心领神会,欣喜若